虽然杨德龙工资算高的了,但平时他有事没事爱喝两杯也抽烟,所以花销很大,家里并没有多少积蓄。
600块,对他来说,依旧是一笔巨款。
但毕竟这是救命钱,他当即掏出一个小手绢,道:“这是三百块,另外三百,你容我凑凑。”
王高远道:“德龙你别担心,海波这是算是工伤,我和工会说说,回头给你报销一部分。”
钟淮南却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既然是正军开口,手术费,我一分钱不要,免费!”
“一分钱不要?”
“怎么能让您白忙活呢!”
众人都齐齐愣住了,不敢相信。
钟淮南道:“给别人开刀我肯定收钱,但既然是正军开口,我一分钱都不能要,我欠他的人情太大了,十场手术都还不完!”
“谢谢了!”林正军笑了笑,哎呀,这面子给的太大了。
刹那间,众人看向林正军的目光全部都变了!
十场手术都还不完的人情,这充分证明了林正军在钟淮南的心目中,何等重要啊!
众人不敢置信,一个乡下社员,竟然在燕京吃得这么开。
此刻林正军仿佛那躬耕于南阳的卧龙先生,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一遇风云,便化作真龙,扶摇直上九万里啊!
钟淮南道:“好了,闲话不提了,咱们做手术吧!海洋,你当我的助手!”
“哈哈,这是我的荣幸!一次学习的机会啊!”
周海洋点点头,笑道:“杨德龙,你儿子有福气啊,不夸张地说,你儿子这是大领导人的待遇!”
“谢谢,谢谢!我这次是遇见了好心啊!”
杨德龙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拿着衣袖不停地擦着眼泪。
经过半个小时的术前准备,杨海洋被推进了手术室。
钟淮南做这次手术,不仅周海洋当助手,医院的院领导、各个科室的负责人都进去了。
他们都是抱着学习观摩的态度进去的。
开颅手术在国内还是前沿医学,这种学习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千载难逢。
众人都在门外等待着,林正军对宋芝兰笑道:“宋阿姨,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去医院食堂吃点东西吧。”
宋芝兰点点头。
王高远道:“走走走,我请客!这次多亏了正军引荐,不然,海波当真是危险了……”
杨德龙虽然很担心儿子的状况,无心吃饭,但怎么着也不能冷落了林正军让他饿肚子,忙道:“该我来请客,这一次,谁都不能不能和我抢!”
陪同的一位医院办公室主任笑着道:“你们都别争了,去医院食堂吧,院长让食堂准备了两桌席面,咱们先去吃!”
“这,这……这也太不好意思了。”杨德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闷。
毕竟杨德龙和苏秀都很记挂杨海波的情况,心情焦灼,因此草草填饱了肚子,大家就来到了手术室门外继续等待。
手术时间比下午的手术还要漫长,就在杨德龙和苏秀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吱呀一声,手术室门打开,大家簇拥着钟淮南走了出来。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杨德龙和苏秀颤声问道:
“医生,我儿子他情况怎么样?”
“手术顺利吗?”
钟淮南拉下口罩,笑着道:“幸不辱命,手术非常成功,从伤者颅中取出75CC的瘀血。”
苏秀顿时喜极而泣。
杨德龙问:“钟医生,我儿子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不出意料的话,等麻药劲儿过去就能醒来,当然,也许会稍有延迟,但最晚后天一定能够醒来!”钟淮南平静地道。
“谢谢,谢谢您!”杨德龙不停鞠躬。
钟淮南又道:“我刚刚也检查了断骨接续的情况,并做了一些纠正处理,正常恢复的话,基本上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杨德龙这次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流满面,道:“钟医生,太感谢您了!”
“噗通”。
苏秀就直挺挺地给钟淮南跪下了,泪如雨下,道:“钟老,您真是医者仁心啊,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了!”
“小同志起来,你们要谢就谢正军吧。”
钟淮南将苏秀给拉起来,笑道:“作为医生,我当然想抢救每一个患者,但是,实不相瞒,我也是肉身凡胎,不像那孙猴子一样三头六臂,力有不逮啊。如果不是正军打招呼……”他摇了摇头。
“正军同志,谢谢你!”
杨德龙紧握着林正军的手,豆大的泪滴滚落,嘴唇哆嗦着,道:“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记!”
“你太客气了!”
林正军笑了笑道:“你安生照顾病人吧,我陪钟老去吃个饭去!”
当下,林正军、宋芝兰、王高远和院领导一起陪着钟淮南和周海洋去医院食堂吃饭。
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越发凉了,有股凄风苦雨的味道。
但大家心头却是一片火热的。
饭菜不算奢华,但也鸡鸭鱼肉俱全,还开了几瓶二锅头。
再次见到林正军,钟淮南非常高兴,和林正军把酒言欢,一连干了好几杯。
林正军也喝得很舒服,二锅头如一道火线般落入胃里,接着浑身都暖洋洋起来。
钟淮南笑道:“正军啊,上次我从河湾大队回到燕京,立刻向卫生部和中央保健委员会打报告,引进礼来公司的氟西汀,领导层很重视很关心特殊十年间的受害者啊,当天就批准了。由外交部经贸委两大部委联系美国礼来公司,三天后就空运了一批氟西汀!”
“那效果怎么样呢?”林正军问。
“效果非常好,副作用小。”
钟淮南笑道:“那位顾研究员,你还记得吗?”
“记得。计划经济体制的缔造者之一,据我判断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并发抑郁症。”林正军点头。
“他服药一周,再加上认知行为疗法的调理,症状就大为缓解。”
钟淮南笑道:“现在已经能够正常生活和工作了,他向社科院打报告,想要调到燕京大学政治经济系当教授当院长,干劲满满的,说要把丢失的十年补过来,多做研究,多带学生呢!”
“那就好!”林正军欣慰笑道。
“在此之前,我们对抑郁症这种怪病的认识,是一片空白,在治疗上,束手无策,我特娘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钟淮南微笑感慨道:“这一次,不知道多少患者会被氟西汀还有认知行为疗法拯救,多亏了正军的建议,实在是患者之幸,民族之幸,国家之幸啊!”
众人纷纷鼓掌赞叹,脸上满是崇敬之色。
一个乡下社员会写小说,会搞集体副业赚大钱,
还特娘的会治病,竟然获得钟淮南这么高的评价,简直奇才全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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