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好日。李长笑在这片困厄的天地,已行了太久太久。他连取两枚大道残片,悟有所得,拟想出一种治病之策。
长生病扭曲人之道理,若想从根源治好。必从大道入手。大道既抽象,却又具体。李长笑想着,若以梦境为主要脉络,将大道融梦。
通过施针手段。将这“平凡梦”打入人内。时时刻刻纠正人之道理。这长生病自也解了。李长笑看透此法,大为欣喜。但能否可行,还是未定之数。
总归不至于无计可施。无处使力。如此这般,李长笑开始了漫长的尝试。他道行日渐深湛,似已到了不可望,不可知的地步。
年过一年,岁过一岁。每有大道残片掉落,他必然将其拾起。融道入梦。李长笑绝非贪心之人,只需治好长生病…他便将大道残片取出,与其他天下共享。
平安五百年…
这日里。李长笑怅然回神,才惊觉已经过去这般久了。他回首望去,许多过往事物,已经被摧残得认不出了。
他所知旧友…几乎都已经逝去。如今唯有一结,解长生病而已。待解了长生病,他再悠哉悠哉,去寻一寻旧友痕迹。
平安七百年。
他已拾六枚天道残片。远比李寻道时多得多。其他天下的大乘,总欲与他争夺。那大乘强者,确也不弱。修为虽难以增加,但道行却日渐精进。
每次早早守候在九天之上。就为与李长笑过个两招。许是太过寂寞,李长笑假装被发现,与几人交手数回。
众人自认为,逐渐摸清李长笑底细。却不知,李长笑的底细,自己都快摸不得清了。
这一年,李长笑又取一枚天道残片,落无难也不恼了:“道友,有一场天下盛会,可愿参与?”周神霄说道:“数次交手,周某心服口服,这场盛会,必与兄台大醉三日。”
实是数次争夺。从憋闷,愤怒,渐到折服,敬重。虽仍有一些看不着的不忿,但于周神霄眼中,已将李长笑看做毕生之敌。私底下评价之高,可与李寻道并列。
李长笑笑问:“是何喜事,竟要弄此盛会?”沙皇天说道:“哼,你不知么?”她始终记得那两耳光。偏偏落无难无碍,她却肿着脸。便更叫她难忘了。
李长笑回道:“不知。”沙皇天说道:“五座天下,将有会期之日。我写了好些封信,送你扶摇天下,均无音讯。还道你恼极了我,不给我颜面呢。”
落无难说道:“想来道友平日深居浅出,不理会这些俗事,却也应该。我也写了数封信相邀。亦无音讯。万幸大道残片掉落,否则可见不着道友了。”
沙皇天说道:“他也没回你?”落无难点头。沙皇天不住情形好了许多。先前还道,这二人眉来眼合,似已好上。故而李长笑对落无难多有留手,对自己却下足狠手。
这般看来,倒也未必。李长笑眉头紧锁,说道:“诸位,抱歉。我要事在身,恐难参与。日后我在登门拜访,赔失礼之罪。”说罢便已消失。
众大乘面面相觑,均极无奈。素知李长笑来无影,去而无踪。神秘至极,却又强大至极。落无难笑道:“如此妙人,却不多见。”
……
李长笑回到扶摇。面色发沉,旋即又是一松。五座天下会期之日,至少还有百年。李长笑所凑大道残片已足,融道入梦,完成最后一步,应是不难。
他心想,日后天下融汇。共处一片天地。这世间该是何其广袤,何其灿烂。如此这般,又怎不算是盛事。他抢在盛世之前,将病根拔除,便也算功德圆满,不负李寻道所托了。
李长笑开始融道入梦。编织一场大梦,梦中有大道,有道理,梦乃人无意识中生出。植入梦境,自然也可无意识的纠正人的行为。
长生病啊长生病。或许该有这么一个“平凡梦”,方才得解,方才可解。
李长笑二十年融道入梦。终将平凡梦编织。他回过神来。偌大扶摇天下,人口竟已是曾经的十余倍不止!
长生病…扭曲人之道理,痴麻人之常情。所行之事,却有依从人之情欲。贪婪,强欲,故而遍地乱性。李长笑行在路上。
曾经立起的琼楼玉宇,又怎能经受得起些年的摧残。早已坍塌化做废墟。而那扭曲、痴麻的人儿,又怎会那些细致活计…
自然日渐荒芜,日渐混乱。如今的扶摇,无国无君,无父无子…不会起战乱,但处处是厮杀纷争。偏偏人数一涨再涨,长生病患者,反而寿命更长,只需极少的吃食,便可存活下去。
以至遍地混乱。满大街上,正互看不顺眼,互殴打架的两人。兴许上一秒正在亲热,兴许两人是恋人,是父子…兴许……
这世道太乱,太乱…这疾病太凶太凶。没有其他天下来访者,踏入扶摇的刹那,便再走不出去。
说是魔窟,毫不为过。李长笑想着,他任务重大,将病解去后,只怕还需传授伦理纲常,手工技艺,农生耕作…种种种种。
万幸他都会一二。虽不算精,但授人以渔,却是够了。只待后世人族,自己不断精研,便总又重新辉煌一日。
李长笑坐在山峰上,空坐一晚。翌日清晨,太阳初升。他行下山去,开始布梦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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