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各有软肋,可软肋之所以是软肋,是因了它脆弱,柔软,最易因此受到攻击,也一样无法规避。
谢砚就是阿磐的软肋。
萧延年自然知道。
他以软肋威胁,阿磐也不得不为软肋俯身。
旦一俯身,那人借势夺刀,复又将她制于身下。
刀尖对准了她的心口,那人恨恨地咬牙,“我教你的,你都用在我身上。可我待你......”
那人待她怎样,他没有说下去,因而话说了一半,也就咽了回去。
他不说,阿磐也不问,都喊打喊杀动刀枪了,还问什么有的没的。
因而她只有一句话,“我只要阿砚!”
若果真搏杀,萧延年的力道岂是阿磐能比,然而即便如此,也仍旧相持不下。
一样的鲜血淋漓,一样的气喘汗流。
这好半晌工夫过去,竟无一人下得了手。
到底是被她赌对了。
萧延年怎会舍得杀。
忽而一声狗叫声乍起,惊破了这岑寂的巷道。
是她的小狗。
与狗叫声一同惊破了这巷道的,还有那清晰杂沓的马蹄。
她的身子就那么被牢实地压在地上,远远的就能感受到那铺了青石砖的大地微微地颤动。
是她的夫君。
有小狗引路,他们大抵很快就能奔到跟前。
这大半日过去,她等的人来了,但千机门的人还没有来。
不,也许千机门的人也早在暗中来了,但已被她等的人杀了个干净。
然至此时,已不是一个简单的“高兴”或“愤恨”就能概括得了她的心境了。
只怔然道了一句,“我的人,比你的人来得早。”
来的人也许只有谢玄的人,也许还有赵三赵六的人。
但不管来的是谁,撕下了面具的“赵二公子”今日必得死在这里。
这一场博弈,至此也该了结。
她知道,萧延年又怎会不知道。
然即便是当下,在她的人赶来之前,萧延年的刀也依旧有无数次机会扎透她的心口。
门主杀人无数,知道何处动刀,能一招毙命。
可他没有。
他手里的刀微微翕动,适才不能下去的手,此时也一样不能。
那人神色分外悲怆,“阿磐,做个交易吧。”
好啊。
他愿做交易,谢砚的下落也就有转机。
到底不算坏事。
阿磐温静望他,“你说。”
好似还在南国的田庄,这些动荡、杀戮与恨,从来也不曾有过。
他好似仍旧坐在院中的软榻上,望着青山与她闲话家常。
他说,“阿砚还你,然我的身份,你,要烂在肚子里。”
他向来清醒。
知道如何才能绝地逢生。
即便此刻,那疾疾的马蹄声已经所隔不远,也不见他神色仓皇。
是,他无一丝慌乱。
他知道没有赵二的身份,再很难有什么翻身的机会了。
他唯一不清醒的,就是适才不曾当机立断,割断她的头颅。
他说,“我死了,阿砚也活不了。”
是,她知道。
萧延年一死,陆商就会立刻拿谢砚陪葬。
陆商有一颗冷硬的心,她这一生也只为自己的主人活,为了自己的主人,她能把天都捅出个洞来。
那人就在那愈发逼近的狗吠声与马蹄声中徐徐说话,“千机门的本事,你知道。”
是,她知道,黑衣侍者来无影,去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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