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送美人,一向是萧延年能干出来的事。
那特务头子素来不要什么脸,一肚子都是坏水,正大光明的手段不多,下作的鬼蜮伎俩,实在是多如牛毛。
日光里的魏王父一笑,如青铜浇筑的骨节于膝头轻叩,“赵二公子倒有孝心。”
王父一开口,硬是把赵叙压下去一个辈分。
细想也妙,世人皆称谢玄“王父”,任凭谁家的王,旦一加上这个“父”字,便被他平白占了好大一个便宜。
念及此处,阿磐不由地掩口轻笑,好在与谢砚隐在暗处,由那一半车门挡着,不必被使臣瞧见。
只垂头抱着谢砚,不去看王父,不为难王父,也不为难自己。王父能做到哪里,便做到哪里,她说了不会苛求,便不会苛求。
不管是东壁的云姜,还是赵国的公主,有也好,没有也好,娶也好,不娶也罢,王父身边不会缺女人,似乎都是早晚的事。
想开了才好。
总归她有怀里的婴孩,这比什么虚无缥缈的情爱来得都要实在。
也许如此。
也许是罢。
使臣脸色一变,张口结舌,“啊,这......”
继而连忙提醒,“王父慎言,是武王,我赵国武王。”
当年韩赵魏三家分晋,闹出了天大的动静,如今赵国半道被中山人偷梁换柱,王室血脉已乱,不知算不算天道好轮回。
魏王父笑,“去问你赵家公主,可愿屈尊做孤东壁的姬妾。”
话音一落,外头的将军们亦是一样放声大笑。
赵国使臣在这笑声里愈发拘谨不安,好一会儿才愕然回话,“啊这……王父不曾娶妻,我赵国公主自然……自然是做东壁的夫人啊!”
那人笑,“孤以亡妻之礼待谢家女,怎么,赵国细作不曾告诉你王?”
阿磐心神一晃,抱住稚子的手兀然抓紧了。
哦,谢家女。
说的是谢磐。
原来那亡妻之礼,果真作数。
使臣灵光一闪,“既是亡妻,那没什么要紧!王父再娶便……”
“吱呀”一声,那人把车门大大推开,露出了暗处的阿磐与谢砚来。
这赵国边关的风悠然吹扑在脸畔,吹起了她鬓边长长的乌发。
魏王父似笑非笑,一字一顿,“看清楚了,人在此处。”
一双凤目,黑白分明,撩人心魂。
使臣闻言抬头朝车舆窥来,眸中惊异之色一闪而逝。
那人问,“认得?”
是,见过。
从前也是在赵国。
她曾随萧延年一同在赵国宅子里小住数日,旁人都叫她“夫人”,就是眼前的人,也是恭恭谨谨地唤过她一声“夫人”的。
使臣慌忙低头,拱手抱拳,“小臣岂有这样的机遇,只是从前见过‘夫人’画像......”
魏王父冷笑一声,“那便带走美人,回去禀了你王。”
赵国使臣木然愣怔在原地,张开的嘴巴良久都不曾阖上。
而谢砚挥着小手,指着远处的山啊,水啊,还有那孤城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嘴巴一啾一啾,发出了“要”的音节。
“要!”
“要!”
“要!”
魏王父抱起谢砚,凤目一眯,叫起了车前的赵人,“赵臣。”
使臣慌忙回神,拱手应声,“小臣在,小臣在.......”
抱起谢砚,由着谢砚小手四下挥着,“再问你王,我儿今日所指之地,你王给是不给?”
左右将军哄然大笑,苍啷一声拔出大刀,指向天际,“你王不给,魏武卒必杀你王个片甲不留!”
“杀!”
“杀!”
“杀!”
那凛冽的刀锋在日光下泛着刺目的白光,而赵国使臣骇然瘫倒在地,额间冷汗如瀑,“小臣......小臣.......小臣这......这就去问......”
一旁的人道,“将军们一路追随,十分辛苦,便赐赵国美人与将士们,也算你王做了件善事。”
将军们大笑,胯下的战马连连嘶鸣,躁动不安。
他们一声声高呼着,“主君英明!主君英明!主君英明!”
战马围着赵臣团团打转儿,叫那赵臣抬袖遮面,不敢睁眼。
跟着王父孤军深入赵地,虽不比魏武卒行军打仗,但也必得束身自好,不沾女色。
然跟在王父身边,日夜见帐内欢好,都是二三十岁精壮年纪,谁又没有过春心萌动的时候?
赵女惊得掩面低泣,使臣也一样发着哭腔,“这......这都是我王精挑细选,献与王父的.......”
魏王父轻笑一声,眸光杀机毕现,“孤要干什么,还要与你王商议?”
是,谁叫他是王父。
是战神。
是谢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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