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侯勾唇一笑,立刻喊了一声:“徐垣!”
武达死后,徐垣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为新任的禁军统领。
“听到宣王命令了吧?一个也不许放出去!”
“是!”
徐垣领命而去,带着禁军把所有臣子官眷全部圈押起来。
信阳侯收回目光,看到宣王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他便双手把宣王搀起来,温声道:“王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都是这么过来的,犯了错不怕,只要您能一手遮天,下得了狠心,江山,就是您的囊中之物。”
宣王的眼睛慢慢亮起来,面上涌现狠辣。
“随本王来。”
信阳侯低眉:“遵命。”
宣王带着人,气势十足地走到偏殿前,先是悲痛地呼唤了一声“父皇”,然后就指着浅灵等人。
“来人!把这几个谋害父皇的贼子抓起来!”
他这么一喝,任谁也明白他是什么意图了。
周皇后怒道:“本宫看谁敢?!”
祯和帝都不行了,宣王哪会怕皇后,他勾起一丝阴冷的笑,随即道:“七弟被下放蜀地,皇后因此对父皇怀恨在心也是有的,皇后也有嫌疑,把皇后也拘禁起来!”
禁军转眼把他们团团围起,姬殊白瞅到自己一身禁军军服,立刻抽刀指向浅灵,脚下一退,毫无痕迹地插入了禁军中。
浅灵瞟了他一眼,姬殊白眨眨眼。
离得远,宣王也没看清楚姬殊白的脸,立刻就下令:
“带走!”
宣王意在最短的时间内登上皇位,便以彻查刺杀皇帝的案子之名,把所有赴宴的臣子官眷全部关起来了,宫中有禁军看着,宫外有神御军平事——神御军固然只听命于皇帝,但旧主人事不知,切莫不能得罪新主,信阳侯只敲打了几下,神御军便听命行事了。
关押臣子和官眷的地方是在玉华园的百兽园,百兽园要防着猛兽逃跑,建得异常坚固,一个兽舍关着几十号人,挤挤攘攘,摩肩擦踵,兽舍里的腥味臭味熏得人头脑发昏。
一开始有人尝试反抗,禁军毫不手软,把人拉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宰了,吓得一阵哭天喊地,没过半天,就半数上的人哭着求饶,辩解自己坐在末席,怎么也不可能谋害陛下。
浅灵没有被关在兽舍,她和周皇后一起,被关在玉华园一座小宫室里,宫室外面,围得全是禁军。
周皇后心都坠入了谷底,谁能想到,宣王会突然来这一出,还敢弑君杀父?
浅灵拍抚着周皇后的背,轻声道:“娘娘,别怕。”
周皇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本宫不怕,现在反而庆幸,洵儿远离了这是非之地,只是……后面怎么办?陛下他……还有你,你还这么年轻。”
浅灵道:“娘娘,这么多人,宣王难道都杀光不成?至于陛下……”
她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祯和帝怎么样了。
她去看祯和帝的时候,祯和帝还是有气的,只是很微弱,但她还没来得及为祯和帝施救,就被宣王抓了。
赵贵妃突然发作,抓住了一个极巧的时机攻击人,那一刻太混乱,浅灵没有把一切尽收眼底,只知道赵贵妃本是要推皇后娘娘的,但陛下为了保护皇后,搭上了自己。
周皇后本已经对祯和帝心如止水,可一想到他是为了救自己,心里又沉甸甸起来。
殿后有个身影招摇了一下,浅灵让芷薇陪着皇后,自己走过去,轻手轻脚打开了窗户。
姬殊白背贴着墙,眼观八方,嘴里道:“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到乾宸宫了。”
“如何了?”
姬殊白摇摇头:“听说情况不妙,还有一口气在,但太医们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让人醒来。”
“我爹呢?”
“岳父不在兽园,宣王怕落了坏名声,不敢对岳父如何,只关在另一间宫室。”
“十皇子、十一皇子和十四皇子呢?”
“和宫里的嫔妃公主关在一起,暂时无事。”
浅灵想了想:“你别守着我了,皇子那处才是要紧,我不重要的。”
姬殊白转过头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你最重要。”
浅灵推了推他:“大局为重,我不会有事。”
她劝了几句,姬殊白方跳上屋顶离开。
巡逻的队伍走过来,严整的队形从窗前掠过。
浅灵望着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宣王要完。
乾宸宫内,最后一位太医低下头,宣告自己无能为力后,宣王的嚎哭声应声而起:
“父皇,父皇——”
他跪行到床前,握着祯和帝的手一声声地呼唤,信阳侯挥退所有太医,自己也退了出去。
宣王口中干哑,擦了擦脸上两道干黏的泪痕,垂着眼道:
“父皇,你不要怪儿臣,儿臣也是迫不得已,而且您的伤与儿臣无关,儿臣没有让人伤您,儿臣原本只是想,让您安安生生地走而已……”
十一皇子那个香木雕,浸泡的香料里被他做了手脚,十一皇子先吃了解药没有事,但祯和帝一旦碰了那个木雕,又嗅到了那个味道,至多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毒发身亡,毒发的时候没有痛苦,绝不会受这么多罪。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毒没有发挥出作用,反倒是身边的侍卫疯了,竟然大开杀戒,以下犯上弑君。
本来让十一皇子担的罪名,骤然落到了他的头上,此番之举,实属无可奈何。
他也是被逼的。
“父皇,您这么多儿子,现在也只有儿臣能依靠了,您就安心把江山,交给儿臣吧,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
宣王说了许多话,末了才擦擦不存在的泪,走了出去,坐在祯和帝平常会坐的宝座上,喊来信阳侯和徐垣。
两人立刻进来,俯首听命。
宣王摸着雕龙的扶手,语气淡淡的:“今日兽园可还有忤逆之人?”
徐垣道:“王爷放心,臣揪出了几个出头鸟杀鸡儆猴,猴子都被吓怕了,识相的,都服软了。”
信阳侯十分适时地说道:“宫中生乱,就等着您主持大局了,陛——下——”
宣王心里涌起巨大的满足感,他哈哈大笑,才要说话,殿门忽然被破开。
“谋害皇帝者,也胆敢自称陛下!”
宣王吓了一跳,展眼望去,只见来人高冠华服,端庄矜贵,细长的眉目睥睨着殿中一切。
竟是长公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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