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想不明白,现在看不明白,陈千叩,本来你一而再,再而三让薛师弟吃亏,甚至让我们天医道观都栽了跟头,我以为,你道术虽然不怎么样,阴阳术一定会有些本事,却没想到,你肩上一挑子,两边儿都是半桶水。”
“饶是我们医道兼修之人,这五行生克之法,都要比你清楚的多。”
张炯这番话,将我说了个一无是处。
我脸色却幡然一变。
好像……我的确忽略了一个地方,一个道理!
其实,那不算是忽略。
是先入为主的念头!
就是当我通过华大夫的魂魄,瞧见这雷击木组成的火字时,本能的就认为,这的确就是克制旱魃的手段。
再加上萤火枝压制了旱魃。
我就更认为,旱魃惧火。
可实质上……旱魃真的畏惧火吗?
如果火真的有效,那萤火枝这些年,早应该将旱魃侵蚀的骨渣都不剩。
透过表象去找本质,为什么华大夫对付不了旱魃,是因为他方向错了……
张炯所说五行,代表着,对付旱魃,是用生克?
水火,看似是相克,实际上,那只是普通人以为的相克。
在某种程度上,是它们的性质不同,才导致结果不同。
火能使水沸腾,亦然会被水浇灭,而当一块冰落入火中,却往往不能让火如何。
而且,即便是火将水完全烧干,水也没有消失,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态而存在……
旱魃属于水,还是那种极阴之水,吸收身周的土地,植被,甚至是人身上的水分!
照这样看,那就得用土?还得用极重之土,来镇压旱魃?
天医道观,以前绝对是不知道这个的,至少,在华大夫那个年代,肯定不晓得这个。
否则,当年他们肯定不会让华大夫死在这里,时至今日,才让薛烬这些弟子带人来疫镇。
至此,我还想到一个误区,就是旱骨桩。
打旱骨桩,是历朝历代,对付旱魃的做法,一片区域常年干旱,就会四处挖出“旱魃”大卸八块,钉死在地。
转念一看,是靠着日光晒干旱魃吗?
其实,旱魃尸身被废后,又将其嵌入地下,明面上是借“火”,实际上,是土镇。
“呼……”我吐了口浊气,再深深看了张炯一眼。
“多谢了,张道长。”我这番话没有记恨,撇开张炯别的态度,做法,至少他眼前这番话,给我提了一个很大的醒。
拨开现象看本质!
尸,亦然是阴阳间一种存在,既然在阴阳的范围内,自然可以通过五行八卦来镇压之!
阴阳术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拔高,但使用方法得到顿悟,对我实力来说,是一种不小的提升!
“嗯?”张炯愣了一下,他脸色忽地变得难看起来。
“哼!”狠狠一挥手袖,张炯极其不忿,才说:“进去,这旱魃被火压多年,得尽快将其真的镇压,否则会变得更凶。”
一行道士快步入了门内,又将大门推开。
张炯才随后入内,我则跟在张炯身旁,随时保持着全神戒备。
此前通过华大夫的魂魄进入这里时,因为华大夫注意力没有四散,我便不清楚这宅内布局。
此时看去,宅中有个很大的水潭,亭台假山应有尽有,错落有致。
只是常年无人,显得很陈旧,水潭里满是枯枝落叶,甚至还有一些死鱼骨头,就和我们先入镇,进过那大院相仿。
不,区别是这里的水潭没有水。
距离旱魃尸身太近了,水早已被吸干。
“苗先生!”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院内空寂,话音便不停的回荡着,只不过,苗三阳没回答我……
当我们走到这宅子的堂屋时,一眼就看见里边儿巨大的漆黑棺木。
棺木很干燥,一点儿水汽都没有。
我觉得眼睛都一阵阵发干。
张炯也喊了一声苗先生,同样无人回应。
“你们三个,迅速找一圈此地,看看苗先生是否在这里。”张炯立即点了三人。
他们快速从堂屋中离开,张炯身边就只剩下四人了。
有些时候,张炯对苗三阳不怎么敬重,但此刻,依旧给足了尊重。
毕竟是滇西第一算,天医道观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
我本来也想去四周找,可这棺材,让我有些不敢走动,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先生的心悸,就是危机的预兆。
我怕张炯等人,遇到什么变数,或者弄出来什么祸端。
索性这地方,只要遇不到华大夫那旱魃之身,几个道士行走无碍。
“你不去?”张炯瞟了我一眼,才稍显自得的一笑:“是想开开眼,看看我们怎么镇压旱魃,对吧?”
我默不作声。
张炯再度轻视我一眼,才摸出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看上去长条状,四四方方的布包裹。
将其打开后,里边儿相对摞起来两个四方印块,顶面是一个怪异的兽雕。
张炯取出来其中一个大印,将另一枚重新包好,悬挂在腰间。
我认真看着他手中的大印,才看出来了几分蹊跷。
首先是那印的材质特殊,是一种极其厚重的泥土,像是经过千锤百炼,格外瓷实。
而兽雕,是麒麟模样!
在我能瞧见的两面印上,分别有两个凸起的小浮雕,分别是氐土貂,柳土獐!
若有所思,我口中喃喃:“若间中央黄极数,翼轸觜危女土乎!”
“陈千叩,不要在旁边细碎的念叨了,本道长要镇尸了!”张炯沉声喝道。
其实,我声音不大,却也一点儿都不小,张炯必然是能听到我念的是什么。
他居然不懂?
换句话说,他只是浅薄的知道,萤火枝不能用来镇压旱魃,并且他从天医道观带出来了能用的上的法器,知道法器的属性。
可他实质上,根本不懂这法器是什么!
顶端是麒麟,在瑞兽中麒麟属于土,两侧是氐土貂,柳土獐,那另外两面,必然是胃土雉,女土蝠。
二十八宿聚四,以瑞土麒麟为镇,才形成了这厚土一般的法器!
“张炯,你要站在棺材上边儿,才能镇尸!”我沉声开口。
“陈千叩,你是要教本道长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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