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喊声的庄青如丢下扇子便冲了出去。
等她来到小院子里的时候,发现情况非常微妙。
十来个年轻的后生脸上带着布巾,手里拿着斧子、棍棒等物,将陈子期家的小院子围的严严实实,领头的老族长也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年纪大点的老者。
与那天来抢人的人差不多,只多了几个年轻的后生和一些奇怪的防备。
陈子期听见动静,也赶忙走了出来,他挡在众人面前,沉声质问道:“族长,你们这是要作甚?”
老族长见陈子期一脸怒容,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退开些,自己则神色严肃道:“子期啊,村子里出了点事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伙儿好!”
“出了何事,你们到底想干嘛?”陈子期眉头紧锁,他想不明白族长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自己,还是因为……陆槐和庄青如?
老族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想为难你们,这样,你们只要将春柳那孩子和那个陆郎君交给我们,我便离开!”
刚踏出房门的陆槐愣住了,他摸了摸额头,觉得是自己这两天身子不适,烧坏了耳朵。
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自己的名字?陈家村出事与他何干?
庄青如也有点懵,她立刻绕开众人,来到陆槐的面前,将他挡在身后,“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了你们?劳动你们这般动作?”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怀中,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拿了出来。
坏了!药粉她放在药箱里,忘了带了。
族长的眼神越过庄青如,直接看向她身后裹的严实的陆槐,恍若失神,只重复道:“这是为了村子!我也不想害你们,但是他病了,我只能这么做!”
“话要说清楚,病了又如何?”庄青如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一抹灵光闪过,似乎答案就在那里,但她还没来及抓住,答案便又溜走了。
“他们是我的客人,明日便会离开,有什么事冲我来。”陈子期上前一步,肃声道:“族长,我也是陈家村的人,我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子期本以为这句话会让族长清醒几分,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一向精明的老族长会突然对陆郎君发难,但陆槐和庄青如是他的客人,又是游璟的好友,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好两人。
若是寻常,陈子期这番话,的确会有效果,陈子期是他们周边几个村子唯一的私塾先生,而是还高中了进士,平时县令见了都对他礼遇三分。
但是今日却是个例外,老族长一听陆槐要离开,脑海里紧绷的弦立刻断了,他猛地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来,大声叫道:“不能让他们走,快!带他们走!”
陈子期连忙将孩子和妻女护在身后,庄青如想也不想将陆槐往身后推。
十来个后生有点犹豫,但是在老族长一声又一声的呵斥下捏紧了手中的棍棒,带着惊恐地往陆槐走来。
陆槐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庄青如,神色凝重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莫冲动!他们既然想要我,那我跟他们走便是了。”
目前的情况对他们很不利,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和他们冲突,先稳准他们再说。
“不行!”庄青如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你的身子本就弱,谁知道他们想作甚,我不能让你冒险。”
她的话让陆槐冰冷的心暖和了许多,他微微一笑,道:“可我也不想让你冒险。”
说完,他一把拉住庄青如的胳膊,往身后一塞,自己挡在了她的面前,冲那个靠近自己的后生道:“你们要抓的人是我,放了他们!”
那后生的胆子似乎有点小,听了这话,颤声道:“你,你最好识相点,族长也是为了你们好!”
这句话被重复了好几遍,陆槐的心瞬间凉到了谷底。
骤然被拉到后面,庄青如踉跄了一下,抬手便地抓住了某个东西,圆润冰凉的手感让庄青如下意识地转身看了一眼。
是个棒槌!
庄青如二话不说,拎起棒槌便要他们理论一番。
然而,那个胆小的后生却以为庄青如要动武,赶在她动手之前,他双手举起手中的棍棒往庄青如的后背猛地一敲!
“砰!”地一声,沉闷的敲击声打断了在场人的思绪。
庄青如只觉得后背一痛,眼前一黑,脑袋昏昏沉沉便要倒下。
“不!在在!”陆槐尖锐的声音响起,在庄青如的意识消散前,她似乎看见了陆槐惊慌失措的脸和陈子期、周氏等人扑向她的身影。
她重重地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
不知过了多久,庄青如的意识像是在迷雾里穿行,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喊她。
“……大夫……庄大夫!庄大夫!”
那声音像是从远方而来,又急又闹,吵得她不得安生,她拼命睁开眼睛,眼中出现了周氏和陈雅的紧张又惊喜的脸。
“庄大夫,你醒了!太好了!”
“庄姐姐,你没事罢?”陈雅的小脸映入她的眼中,她看见他高兴叫道:“我去给你倒点水,你都睡了一夜了!”
庄青如想动一动,可是后背的疼痛提醒着她,她的身体情况似乎很不好。
“庄大夫,慢些!”周氏察觉到她想起身的动作,连忙上前扶起她,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身上,接过陈雅递来的茶水,送到她的嘴边。
庄青如的脑子还有点懵,就着周氏的手喝了一口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大脑,昏迷过去之前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庄青如的脑袋很痛,她想起在她昏迷之前,陈家村的族长带人闯进了陈子期家,要带走陆槐和陈春柳……
陆槐……她陡然清醒,揪住周氏的衣服,大声问道:“陆槐呢?”
周氏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道:“我不知道,族长把他们带走了。”
庄青如挣扎着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是个朴素的厢房,里面只有她、陈雅、陈恩和周氏。
“这是哪里?”庄青如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看向大门。
“是春柳家。”周氏道:“族长他们把我们关在了这里,子期和公公婆婆在另一个房间。”
陈春柳夫妻遇难后,她家的房子便空置了起来,值钱的东西也被她的几个叔伯弄走了,现在不过是个空房子罢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陈恩小脸严肃,“他们说陆郎君和春柳姐病了,不能和我们在一起。”
庄青如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见陈家的院子里有几个人看着,心变得沉重起来,就在她昏迷之前的时候,她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灵光,也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房间里所有坚固的、可用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她眼尖地发现自己的药箱竟然被送来了。
她连忙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检查着药箱里的药。
许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些药不能做些什么,药箱里的东西并没有动,庄青如松了一口气,躁动的心总算安定了一些。
还好,药还在,她还有反抗的机会。
“也不知道春柳和陆郎君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见庄青如醒来,周氏的心放下了一半,但想到不知所踪的陆槐和陈春柳,她忧心忡忡道:“他们两个都还病着呢。”
周氏也不知道族长到底哪里借来的胆子,竟然将陆郎君也绑走了,他们就算不知道陆郎君的身份,也能猜到他的出身非富即贵,怎么敢动的手?
“我大概知道原因。”庄青如低声嘟哝一句,一边手脚麻利地配置一些药粉。
她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陆槐被他们带走,身子又弱的厉害,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她必须想法子见到他。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的房间传来动静,“庄大夫,你醒了吗?”
是陈子期的声音。
庄青如听到他在说话,连忙道:“陈子期,你知道他们把陆槐带到哪里去了?我要见他!”
“我也不知道。”陈子期高声回道:“但是在我们被带来之前,我听见三郎说,他们被单独关起来了。”
陈子期不是傻子,从只言半语中猜到现在的情况不太妙,“庄大夫,你放心,今日你们没有回去,游玄定会想法子来接你们,到时候他们定会放过陆兄。”
陈子期知道族长他们并不会杀了陆槐,只要等到游璟发现情况不对,他一定能找到这里。
但是……
“来不及了。”庄青如冷声道:“他们既然敢动手,没准儿已经想好了应付游璟的办法。”
她可以等,但陆槐等不了,那些百姓也等不了,她必须自己想法子救人。
陈子期那边沉默了,他很想为自己的族人辩解一二,但也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陈子期,我需要你想办法让我和族长他们见一面。”庄青如忽然道:“越快越好!”
许久之后,陈子期那边传来声音,“……好。”
“还有,我希望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我知道你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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