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翠……"

"奴婢在。"一个看上去和皇后年纪相仿的宫女走上前来，搀扶著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然后眼珠才转向郭蔷和玉沁所在的方向："你是何人，可是宫里新聘的女医？"

皇后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不需要别人说明，她自己能感受到身体的状况到底是如何。

对方一下针，她立刻感受暖意从四肢百骸传来，那股几乎是深入骨髓，困扰多年的寒意，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光从这一点，皇后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医术绝对不是普通小女儿家的打打闹闹，反而是有真本事的。

郭蔷从第一个施针处开始给皇后拔针。

"回娘娘，臣女乃是户部尚书之女，郭蔷。"

"户部尚书之女……"皇后对云文山的身份没什么印象，只有些迷茫："你是来参加宫宴的？"

"是呢，皇后娘娘！"玉沁郡主眼睛一亮，说道："娘娘，郭蔷是父皇新晋封的乐安郡主！"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意外的神色，能有这等医术的姑娘，未来说是平步青云也不为过，皇上能给她封号，不算什么稀奇事。

稀奇的另有其他。

"你年纪这幺小，医术是和谁学的？"

"回皇后娘娘，郭蔷和我同在一所学堂，都修了医术。"

皇后娘娘淡淡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悲喜，但明显是没有相信玉沁郡主的话。

郭蔷开口道："回娘娘。臣女生母略通些医术，臣女是翻看生母留下的手记，才习得医术的。"

"看书学的医术？"

本来玉沁郡主说的在学堂学的医术皇后就没有相信，看书学的……更是不可信。

除非。

"你生母？是什么人？"皇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刨根问底。

郭蔷也没有隐瞒，她知道刚才玉沁郡主的话皇后根本就没有相信，她有这种医术能够治疗寒毒，如果躲躲藏藏的，皇后才要对她升起疑心。

"我生母名讳杨蔷儿，但我并不知道母亲从何处袭来的医术。"

"杨蔷儿？！"皇后的苍白的脸色浮现出几分激动的红晕："你，你是杨蔷儿的女儿！"

郭蔷怔了一下，下一刻愈发觉得自己的母亲不凡起来。

居然连皇后都认得她不说，并且还如此激动。

看皇后的态度，就知道没有什么恶意。

郭蔷朝皇后善意地笑笑："没错，娘娘。"

皇后拉着郭蔷的手放在手心里，微微泛着凉意的掌心传来温热："郭蔷，郭蔷……的确是个好孩子啊。"

"你娘要是知道你今日医术如此精湛，恐怕欣慰的要命。"

"如翠！"

皇后一边说著，一边唤来宫女："把我未出阁时的百鸟争鸣纹玉镯拿来，给郭蔷带着把玩。"

如翠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去皇后娘娘的妆台前找到了镯子，奉上郭蔷面前。

郭蔷扫了一眼，估摸著这镯子也不值钱，最多就是皇后未出阁时候喜欢的小玩意，便福身应了："臣女谢娘娘赏赐。"

而等到郭蔷接过镯子之后，皇后娘娘满脸笑容地看着郭蔷带上镯子，还不等她说些什么，玉沁郡主便先一步开口了。

"娘娘，我八哥还在发病，我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

皇后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对！越风、越风他——"

下一刻，皇后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落寞地坐回床上。

"嗯，如翠，领她们去看八皇子如何了。"

如翠一句话也不多说，领命就带着郭蔷和玉沁两人离开了。

离开的路上，郭蔷又是满腹疑惑。

越风这个名字她知道，是张良的小字。

唯一让她疑惑的一件事，就是皇后娘娘明明很担心张良，为什么连亲自看一眼都要克制？

郭蔷两辈子加起来，对人的情绪已经拿捏的足够透彻，刚才皇后娘娘脸上的关心根本就不似作伪，却还是拚命克制自己迫切的担忧，强行让自己回到了原地。

为什么？

前世郭蔷和这位皇后，可以说没有任何接触。

更是不知道皇后今日的异常举动到底是因何而起。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郭蔷只能把这些疑问给压在心底，赶紧朝着张良的方向赶去。

张良和皇后是一样的状况，郭蔷本就不慌乱，一套针法下去，张良缓缓睁开了眼。

这一次张良没有认错人，只是眨眨眼，有些失望的样子。

"郭蔷……"

郭蔷正在为张良把脉，张良反手就捉住了郭蔷的手，攥在手心里。

"我母后还是没来吗？"张良的嗓音有些发干，听上去有几分可怜，郭蔷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张良一点点松开郭蔷的手，等到郭蔷将张良身上的银针拔出之后，张良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郭蔷，这等救命之恩，不如让我以身相许吧？"

"八皇子殿下，请勿妄言！"如翠跪在地上，果断说道。

张良撇了撇嘴，朝郭蔷笑道："这种事情还是要郭蔷说了算。"

郭蔷叹了口气，觉得刚才张良的可怜模样像是假的似的，眼前这个不著调的八皇子才是真的。

但恐怕没人比郭蔷明白，张良的认真和深情。

前世张良说了很多谎，但唯有那句心悦她是真的。

她亲手将这份真心辜负，如今更没有资格去接受。

"别开玩笑了，殿下，宫宴还在继续呢。"郭蔷垂下眸子，掩去思绪万千。

张良眼中的复杂神色亦是一闪而过。

……

加上玉沁郡主，三人隔着帘子向皇后告退之后，就返回了去宴会的路上。

从郭蔷出来到现在，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宴会肯定不会结束的。

宫宴上中途离席已是不妥，更别提久去不归了，所以郭蔷是一定要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郭蔷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道："张良，是你让陛下放我进皇后宫中的？"

提起这件事，张良也是一脸的迷茫。

"没啊……我只是宫宴上忽然发病，赶紧让杨宏带我离开，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说起来，我从醒来到现在，还没看见杨宏呢。"

郭蔷瞳孔猛然一缩，杨宏对张良的忠诚毋庸置疑，只是……

只是杨宏突然的消失，难不成是去调查八皇子为什么会突然发病了？

郭蔷赶紧追问道："你吃了什么才发病？"

张良的反应极快，或者说这个怀疑早就在他心里过了一遍："我和所有人吃的东西，并无异样，都是直接在桌上取的菜。"

"碟子！"郭蔷猛然拔高嗓音喊了一声，紧接着提着裙子发足狂奔。

"郭蔷！怎么回事，等等我！"玉沁郡主这边还是一头雾水，见状也赶紧跟上去。

"毒在碟子上！"四下无人，郭蔷也不避讳，直接用不低的音量告诉玉沁郡主："有人不想让张良参加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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