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场长愣了会儿神,还是不敢置信:
“陈场长他真同意了?”
“熊场长,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还是你怀疑我这个烈士遗孤在撒谎?”
“额不不不,我不这意思——”
熊场长一听谭小絮把她那烈士亲爹抬出来,吓的嘴都瓢了。
任何年代,烈士都是最受人尊敬的,谁敢不要命的拿这个开玩笑?
只是,陈场长怎么就突然答应了呢?
也不知道陈场长什么意思,怎么没提前给他吱一声?
熊场长一时也不敢自作主张。
谭小絮见老熊不能做主的样子,知道这家伙肯定在揣度领导的意思,她不给熊场长反应的时间,一口气说道:
“除了人员配备,我还需要拖拉机和柴油。马和马车什么的,最好也帮我安排上,每天出工少不了。
“另外,因为十一连队的地盘靠近十连队,所以未来一段时间我会暂时把十连队当做临时据点。
“等以后十一连队腾出手,我会在自己的地盘建立我们自己的营地,到时候盖房子需要的砖瓦木材,也请熊场长多多支持。”
熊场长听谭小絮说的头头是道,全都计划好了,还真是要白手起家、建立新连队,心里忍不住叹服:
这姑娘要动真格的了?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开荒元老谭新民的闺女,果然有点魄力!
清了清嗓子,熊场长才说:
“小絮,既然陈场长同意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需要的拖拉机和柴油,以及其他所有物资,到时候按照流程上报就行,农场方面一定会鼎力支持。
“至于人手调配,还要从长计议,你也知道,现在正是备耕的时候,各连队的工作都比较忙,恐怕——”
谭小絮就知道这头老熊不可能答应的那么痛快:
“熊场长,如果农场方面不能给我配备人手,也不是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可以从周围公社生产队里招几个社员过来也成。
“你知道,那些生产队的社员挣的是工分,一年到头分不到几个钱,不如咱们农场,每月按时发工资,旱涝保收,过年过节还有职工福利。
“这些社员们一直眼馋咱们农场的工作,我只要一招呼,多的是响应的人,别说招几个,就是招几十个、几百个,也能招的到。”
这就跟拿着工厂招工名额下乡招工一样,肯定挤破了头都想进去。
只是这样一来,就便宜了外人。
毕竟他们农场内部还有很多职工的子女家属也没正式安排工作呢。
熊场长那张胖熊似的大脸肉眼可见的拉了下来,索性不装了:
“小絮,这话也就你能跟我说,换别人,我早拍桌子撵人了,你故意激我呢?”
谭小絮厚脸皮的笑笑:
“熊场长,那你答不答应吧,我就跟你要四个人。
“一个连队,至少要十个人才能运转的过来,我目前还差四个,给我安排新来的知青也行,老职工也行。
“总之最好现在就给我安排上,你要是不安排,我就自己找人,找附近公社的社员,或者随便拉几个外地逃荒过来的盲流,到时候别说我没提前给你打招呼。”
熊场长暗暗咬了咬后槽牙:这姑娘怎么那么难办!
突然——
“支哟”一声。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手拿鞭子的中年人进了办公室,这架势,一看就是赶大车的车老板。
这人进来后先暼了谭小絮一眼,然后点头哈腰的对熊场长说:
“熊场长,听说要到劳改农场接一批劳改释放犯,我来过来拿名单。”
熊场长想找到救星似的应了一声:
“哦,是,你等等!”——正好让我缓缓脑子,想想怎么应付这难缠的姑娘!
熊场长赶忙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假装很忙的从里面翻找什么。
被打了岔的谭小絮一听,转头望向身旁的中年人,问道:
“大叔,你要去劳改农场接劳改释放犯?”
“是,咋?”
北大荒有很多劳改农场,劳改农场里关押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劳改犯。
有些犯人刑满释放后,还需要继续接受劳动监督,他们中大部分被就近安排在周围的兵团农场,由兵团农场负责接收管教。
兵团称这些人为“二劳改”。
这些二劳改,也是北大荒农场职工的重要组成部分。
几乎每个农场、每个连队,都有二劳改。
就比如,他们十连队赶大车的老翟头,曾经就是劳改犯,不过人家不是普通劳改犯,人家是留过洋的工程师,听说是遭小人陷害,才蹲了劳改。
所以这些劳改犯里,有很多都是有点真本事的。
这会儿谭小絮一听说二分场要接收一批劳改释放犯,神经立马警觉起来。
就跟狼闻到肉味似的。
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已经抢先一步说道:
“熊场长,不如,我去跑这一趟吧,我替这位大叔去接劳改犯。”
“啊?”
熊场长和那位车老板双双吃吃了一惊。
车老板扭过头,上下打量这个脸庞还很青涩的小姑娘:
“姑娘,玩儿呢?这不是去接知青,这可是到劳改农场去接劳改犯?”
“是,大叔,我耳朵不聋,我知道去接劳改犯。”
熊场长也不是个笨的,听说谭小絮主动要求去接劳改犯,脑筋一转,很快猜到谭小絮打的什么主意了:
“小絮,你不会是,打算接收这批二劳改吧?”
谭小絮很鸡贼的没有把话说满,笑道:
“熊场长,我纯是帮忙。”不过,如果真能挑到一两个身体健康又听话的,她当然要下手。
其实,这些劳改犯,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因为真正十恶不赦的罪犯,早就被枪毙了。
能蹲牢改的,大多数罪行比较轻。
这些人经过国家改造后,都老实了很多,好管理。
比那些城里刚下来的知青好管教。
城里下来的那些十六七岁的知青,女知青还好点,顶多是晚上想家哭鼻子,白天累的蹲在地头抹眼泪。
男知青可就难搞了,一帮自命不凡的愣头青,成天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闹的连队鸡飞狗跳,比那帮老娘们儿还能闹腾。
但二劳改就不一样了,经过国家改造、早就变老实了,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听话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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