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姝满脸不敢置信,愣愣盯着那男子背影。
他身量也像极了封慎,着一袭白色掐金丝的四爪龙纹锦衣,一看便尊贵非凡。
她极少出入宫中,也就是幼时来得多,竟认不出那男子是谁。
直到他消失在她视线中,她才意识到身旁的宫女疑惑看着她,神色复杂:“您怎么一直盯着太子殿下看?”
那是太子盛封询?
苏云姝脑中闪过些模糊记忆,隐约记得自己幼年时有一次入宫,胆大包天跑去东宫爬树摘杨梅,好像还被他拎下来过……
那时的太子便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冷脸,眼下那股清贵逼人的威严是更甚了。
苏云姝晃了晃脑袋,只当是自己走神。
封慎不过是个小倌儿,怎么可能出现在宫里,和太子扯上关系呢?
她转身出了宫门,却没注意到那男人回头望她一眼,眸中过一丝玩味。
……
苏云姝回到武阳侯府,已经又是傍晚。
她本打算回自己院子里,却听见花厅那边传来娇笑。
“行舟哥,这些我都可以随便挑吗?”
路行舟宠溺的笑声传来:“当然,若是你喜欢,全都拿去也可以。”
苏云姝本不欲理会,可蒋芸儿娇嗔的声音忽然钻进耳朵里:“我才不要呢,这里的好多东西都老气死了,像是这对掐金丝的玛瑙耳坠子,送我我都不要。”
她顿时瞳孔一颤。
掐金丝的玛瑙耳坠子……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中便有那一样。
那是她外祖家的传家宝,由外祖母传给母亲,再留给了她,也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首饰。
她对那东西很爱重,一直放在库房的箱子里好生收着,自己都舍不得戴。
难道……
她匆忙赶往花厅,便看见她的首饰箱子竟然被搬了出来,蒋芸儿正在里面翻翻捡捡。
那对玛瑙耳坠子正被她随手扔回盒子里,摔出声清脆的“啪”声。
她怎么敢!
苏云姝眼眸血红,再压不住心中那股怒意,上前拽住她头发,扬手便是一耳光扇了过去:“贱人!”
“啊!”
蒋芸儿尖叫一声,不敢置信捂住了脸:“你,你打我?!”
“苏云姝!你疯了是吗?!芸儿怀着身孕,你为何打人!”
一旁的路行舟更是怒极,一把掐住她手腕:“你哪怕嫉妒她也不该如此恶毒!马上给她赔罪!”
“她也配?”
苏云姝重重合上嫁妆箱子,差点将蒋芸儿还放在里面的手夹住:“路行舟,这些都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她有什么资格碰我的东西?我打她又如何!”
蒋芸儿半张脸都肿了,怯生生躲在路行舟身后,眼底却有怨毒。
不就是带了她些首饰吗?她就要打人!
侯府的东西都该是行舟哥的,以后也就是她的,她现在带一带又怎么样!
她楚楚可怜道:“姐姐,我在乡下长大,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只是觉得好看想试试,你不要生气……”
那副小心翼翼模样,一点看不出昨日上前挑衅她的得意。
路行舟听见这话,更加心疼起她来,理直气壮冲苏云姝厉喝道:“芸儿没有首饰,我才想着先让她带带你的,也不是不还,这些小事,你也要计较?”
“呵……小事?”
苏云姝眼底的冷意和讥诮几乎要漫出来:“怎么?武阳侯世子已经穷困潦倒成这样的德行了?给自己的外室买首饰都买不起,倒要让她偷用我的东西?”
“这些是我的嫁妆,我不想借,她便不能碰,这一耳光只是教训,若是再犯,我剁了她这双手!”
路行舟被这话噎得脸上又青又白。
他只是来不及去买,又知道苏云姝哪里都是好东西,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样小气!
可要是他纵容芸儿拿苏云姝东西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他真要成为笑柄。
他咬牙切齿道:“我不稀罕你的东西!你让人抬走就是!芸儿想要什么,我会给她买!”
苏云姝淡淡看他一眼,忽然笑了。
“好,我也正有此意。”
她唤来一名管家:“开库房,将我的嫁妆全搬回我院子!”
路行舟并不觉得有什么,管家的脸色却明显有些僵硬。
府中谁不知道,家里所有人开销都是世子夫人的嫁妆银子!
眼下世子让夫人把嫁妆都搬回院里,府里这些莫非喝西北风去吗!
他努力赔着笑想打圆场:“夫人,您别生气,世子爷不是这个意思……”
苏云姝不同他多话,只是冷冷看向路行舟:“怎么?世子爷是什么意思?这是又稀罕上我的东西,想占着我的嫁妆?”
路行舟才立下战功,正是意气风发傲气至极的时候,哪里容得下她这样挤兑自己。
“那些东西,我将来都挣得出来,没什么好稀罕!”
他厉声开口:“管家,开库房!我说话不管用了吗!?”
他已经忍够这女人,也给足了她面子,是她自己不识抬举!
深宅妇人,就是没有见识目光短浅,若非她父亲是大将军,婚事又是圣上赐下,他岂会留着她,早在爱上芸儿时便给了她休书了!
她要撕破脸,那他也不惯着她!
管家嘴唇颤了颤,只能依言照做。
苏云姝看着一箱箱嫁妆搬进自己屋里,牵了牵唇。
她原本还发愁该如何把嫁妆拿回来,路行舟这样大方,倒还真省了许多事。
她不在跟他们多说,叫柳儿来点了东西,确定没问题,转身便要会自己院子。
路行舟心里压着火,看见蒋芸儿通红的脸,越发想让苏云姝不舒坦,刻意大声道:“管家,取三千两银票来!我带芸儿出去挑首饰!”
管家的表情却格外僵硬。
“世子爷,府上……没那么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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