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沈儒一愣:
“我能有什么事?”
“比如。”
顾思年不经意的说道:
“今日沈大人刚刚升任从四品清吏司左执事,以后就主管琅州附近数道的钱粮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
“你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沈儒终于变得错愕起来,这件事就连他也是刚刚出门吃饭前才接到的通知,连具体任命的公文都还没下来。
顾思年第一次踏足京城官场,怎么可能有如此迅捷的消息网?
不等顾思年回话,沈儒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我升官这件事,该不会也是你拿银子开路的吧?”
其实沈儒虽然能力出众,但因为性格过于刚直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在官场上一直不受人待见,想往上升也无人提携。
但沈儒的性子就是这样,哪怕一辈子坐在清吏司郎中的位置上当个正五品小官他也无所谓,只求问心无愧。
所以这次升官的很突然,让他极为诧异。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顾思年“帮”了他。
顾思年反问道:
“什么叫拿银子开路?沈大人在户部兢兢业业这么久,升官不应该吗?
依我看,一个户部清吏司执事都不够,起码要当个侍郎才行。”
“顾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
沈儒带着怒气的说道:
“可为了区区官位,要塞银子给那些小人,老夫睡觉都睡不踏实!
老夫可以不升官,但决不能与这等人同流合污!
等老夫回了户部,一定请辞!”
“沈大人!”
顾思年沉声道:
“请辞就有用了?无非是换一个人送了银子的人上来罢了,于国于民有何益处?
大人自以为清廉正直,可有没有想过一味的刚直有何用?”
沈儒一下子就愣住了,陷入沉思。
顾思年端起一个酒杯慢慢晃悠,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甘:
“我知道大人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那么多真金白银送出去,只为了换一个本该就属于大人的官位,要知道那些银子足够养活不少边军将士!
公道何在?
可怨天尤人没用,要想改变局面,就只能先融入他,然后在彻底改变他。
大人之前是户部清吏司郎中,现在是户部清吏司左执事,以后您会是户部侍郎,一直做到户部尚书!
等大人忍辱负重的熬到那一天,就真正做些实事了。”
沈儒目瞪口呆,户部尚书?顾思年还真敢想啊,反正他这辈子没想过。
“还有。”
顾思年补充道:
“我让大人坐上户部清吏司执事的位子并不是因为我要结党结派、又或者是要胁迫大人做些什么。
我顾思年花这些银子是为了我琅州卫的边军将士,户部批给我们四万人的军饷,到手能有多少谁也不知道,而左执事这个官位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有大人在,我方才可以心安!”
沈儒的脸色从愤怒变成犹豫,知道最后是一种释怀:
“顾将军年纪轻轻,却看得比老夫透彻的多啊。
罢了,升官就升官吧~
将军放心,有我沈儒在,户部拨出的银子会一个铜板不差的送到琅州!”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忙碌了好些天的顾思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心情颇为不错。
升了琅州卫指挥使;又搞定户部兵部增发四万人的饷银;还拿到了对琅州卫改制的独断之权,在兵部尚书那挂了名字,这次来京的目的基本上都以达成。
再休息个一两天就可以回琅州了。
“嘎吱~”
突然窗外的夜色中传出一声异响,声音虽然极轻,但军伍出身的顾思年还是很警觉的站了起来,趴在窗边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大半夜的,难不成有贼溜进驿站?
借着并不算明亮的月色,顾思年看清了夜幕中的身影,雍州卫指挥佥事晨风。
他鬼鬼祟祟的拎着些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包袱,轻手轻脚的往驿站外走去。
顾思年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要是大大方方的出门他反而不多想,可这么晚鬼鬼祟祟的反而让人起疑心。
顾思年眼珠子咕噜一转,披上件衣服就悄摸摸的跟了出去。
两道身影在夜幕中穿行,京城没有宵禁,所以晚上的圣凉城依旧飘扬着点点灯光,这个晨风特地专挑乌黑的路走,好像在故意隐藏着什么。
越是这样顾思年越是小心,落后好远,生怕被他察觉。
他觉得这个晨风应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越走顾思年就越震惊,这条路怎么这么熟悉?
最后,晨风的脚步停在了一堵院墙背后。
顾思年大为错愕,这不是平陵王府的后墙吗!
只见晨风瞅了瞅四周,确定无人之后双手一撑,极为麻利的翻进了王府。
要知道这里可是被抄家的地方,闲杂人等是不能进的,否则一定会被扣上一个反贼同谋的帽子。
顾思年犹豫了一下也翻上了墙头,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张望。
此时的晨风已经跪在了一棵大树边,面前摆上了香烛、纸钱等祭奠之物,嘴里念叨着什么,还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顾思年无比震惊,陡然想起来一件事:
今天是平陵王尘渊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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