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天气清爽,秋风瑟瑟,这是入秋以来难得一见的暖和日子,但空气中已经隐隐多了几分寒意。
时值秋末,北境的凛冽寒冬很快就要来了,介时这里就会是冰天雪地。
又休整了十几天,从北境各州郡抽调来的青壮终于补充到了虎贲卫。
现在两卫的兵马勉强恢复到了两万人之数,但这两万兵马的战斗力到底有几成就有待商榷了。
军中大将今日都齐集在帅帐之中,休整了这么久,该是开战的时候了。
一道道壮硕的身影分列两侧,在这里官位最低的都是一营主将,随便一个拿出去也是威名赫赫的人物,甲胄上的铁片伴随着人影的晃动桄榔作响,好不清脆。
“诸位将军。”
顾思年直截了当的开口道:
“该补充的兵员都到位了,该收治的伤兵也陆陆续续地返回军中,咱们休整了这么多天,该向朔风城用兵了!”
“诺!”
众人齐声应喝,独独沈洪清在人群中左看右看,最后忍不住抱拳道:
“敢问大将军,褚将军何在?两天前左骑军与奔雷营上万兵马也立营而去,至今未归,是有什么另外的安排吗?
燕军兵力还是要略胜我军一筹的,此时不等兵力到齐贸然前出,是否不妥?”
到底是吃了一场败仗,沈老将军的性子谨慎了许多,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不止是沈洪清,军帐中其他将军也对褚北瞻的去向一无所知,两天前左骑军与奔雷营接连开拔,悄无声息,在场的将军们一个个都瞪大双眼看着顾思年。
“呵呵,老将军观察得倒是很细致啊。”
顾思年微微点头:
“褚将军与左骑军、奔雷营确实另有军务在身,不与大军主力一起行动,但至于军务是什么,尚属机密。
我只有一个要求,任何人,都不得议论左骑军与奔雷营的去向,军中依旧要竖起两军的旗号,迷惑燕军。
但凡泄密者,杀无赦!”
最后加重语气的三个字让众人浑身一颤,齐齐抱拳应喝:
“明白!”
“很好。”
顾思年不再废话,而是转身看向地图:
“接下来大军前出,进逼朔风城。鉴于燕军兵力甚众,又背靠坚城,所以扎营布防对咱们来说乃是重中之重,绝不可给燕军可乘之机。
朔风城周边的地形咱们已经探过很多次,相信众位将军早已烂熟于心。
本将决意,大军呈九营分布,其中中军大帐就设在孤鹰岭,为全军中枢!”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地图,孤鹰岭距离朔风城约有七八十里之遥,这个地方听起来是个山岭,实际上就是一片略高于平原的土坡,算是朔风城外为数不多的高地,中军大帐设在这里很是合理。
只不过九营分布听起来就有些罕见了。
“前锋营两座,分别为东营、西营,东营由望北营外加五千步卒驻守,主将安建;西营由先登营外加五千步卒驻守,主将武翔。
大军若是攻城,自然是先登营出战,若燕军主动出击,望北营就可掩护步卒。”
“诺!”
“大军两翼就交由左右虎贲卫,劳烦沈老将军与徐将军各自领兵驻守,虎贲左卫在东、右卫在西。”
“诺!”
“中军大营的防卫就交由凤字营,辅之以部分步卒。
周边设侧卫营两座,护卫中军,由蒙厉、花寒各自领本部兵马驻守。”
“诺!”
“此外还剩下右骑军与云骧卫两支主力精骑,为确保大营万无一失,两支野战主力在虎贲卫之后二十里安营扎寨。
一方面协防侧翼,一方面还可以保证大军后翼的安全。”
“诺!”
顾思年的手掌在地图上轻轻一摊:
“连同中军大营,咱们总计九座军营,互为犄角、攻守皆备,介时各营需在营门外部署拒马鹿角,防止燕军偷袭。
九营成军,让燕军无可乘之机!”
众人目光盎然,尤其是沈洪清在暗中频频点头。
以顾思年所说的方法布营,燕军想偷袭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全军出动,与凉军死磕。
“出兵之前,我想给大家提个醒。”
顾思年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
“据各方消息汇总,燕军似乎正在筹备一场战事。
不是几千人的接触战、也不是两三万精骑的互相凿阵,而是一场决定北荒胜负的大决战!”
众人神情一凛,几乎不敢相信,但他们知道顾思年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等皆是奉皇命而来,出兵北伐。”
顾思年握紧拳头,抵在了朔风城的位置:
“北荒三州失陷四十余年,百万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多少无辜百姓惨遭燕人屠戮。
这是国家之耻,军人之耻!
为了收复北荒,中原百姓省吃俭用,省出了咱们的军费军粮,三州疆域几乎都握在咱们手里,我们离最后的胜利只差一步之遥。
这一步迈出去,在座的诸位都有不世之功,无愧军人二字,若是打输了,那北荒三州将永无宁日!
我顾思年只想跟你们说一句,若大战来临,我全军上下不得有一人怯战畏战,皆须奋力向前。就算是死,也得给我死在朔风城头!
不要辜负北荒百姓的期望!”
“轰!”
琅雍二州的边军将领猛然抱拳行礼,怒吼一声:
“大凉必胜,边军必胜!”
震天的吼声让沈洪清与徐圭耳膜一颤,单就这份军心士气,左右虎贲卫就远远不如。
“那就这样。”
顾思年大手一挥:
“各自回营,三日后,拔营启程,进驻孤鹰岭!”
……
朔风城头,身披长袍的百里曦驻足而立,任由秋风拍打脸颊。
他的手中握着一沓厚厚的军报,短短三天时间,凉军便全军拔营,抵近了朔风城,扎营之地自然被燕军斥候探查得明明白白。
“孤鹰岭啊,倒还真被我猜中了。”
百里曦无奈一笑:
“九营连珠,攻守兼备,进退有序,顾思年就是顾思年啊,完全没给咱们机会。”
“怎么,昭平令大人也有犯难的时候?”
申屠瀚轻笑道:“八弟已经出发多日,这时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咯~”
“难是难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打。”
百里曦慵懒的伸了个腰:
“请两位殿下召集众将吧,这一场大战,终究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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