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静悄悄的,不闻半丝声响。
尘风的质问听起来语气平缓,可内容却几乎是在直指剑南王在搞小动作。
空气在这一瞬间几乎凝固。
老人抬眼看着尘风,手掌握住茶杯,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波澜不惊。
尘风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了茶碗,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脏没来由的颤了一下,但他没有畏惧,而是坦然迎接尘柏的目光。
“呵呵,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容皇叔一条条说。”
老人的轻笑声一下子打破了凝重的氛围,干枯的手掌也从茶杯上松开,开口解释道:
“剑南道地处边关,需要时刻防范南境蛮族入侵,我们收购的那些粮草自然是囤积作为军粮的,以备征战所需。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也是沙场出身,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啊。”
“既然是军粮为何要打着饥荒的旗号收购?堂堂正正买粮不就好了。
如果缺粮,也可以申请兵部户部调拨,剑南道没必要自己采买吧?
再者,据侄儿所知近年来南境从未有大规模战事,何需要囤积数以十万石的粮草?”
“哎,你还是年轻啊,考虑得不够周全。
若是剑南道买粮的说辞是南蛮入侵,边军要备战,那民心岂不是大乱?到时候民间商贾哄抬物价、百姓举家逃难,江南州郡乱成一团,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这两年确实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事,但皇叔身为剑南王,镇守南疆,总该未雨绸缪吧?若是等到南境蛮族打过来再去买粮,哪里还来得及?”
尘风不依不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他想要听尘柏说句实话。可尘柏何等的老辣,每一次发问都被他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至于打造军械、征召兵丁,那全都是误会。”
尘柏笑着说道:
“你所谓的征召士兵并不是边军,只不过是各县的巡防营罢了。
你有所不知,南疆那些蛮族时而化整为零,十几个人就敢深入境内大肆劫掠,总不能为了抓十几个人就调动边军主力吧?长此以往边军士卒就会疲于奔命,白白浪费体力。
所以皇叔就想着重新操练一批精锐补充到巡防营,然后让他们各自负责辖地内的防卫,这样也好让边军腾出精力防范南越主力。
皇叔我好歹也是藩王,掌握一道军政大权,总不至于操练一批巡防营士卒还需要上报兵部吧?
不过私自征召工匠打造兵器确实是皇叔的不对,我只是觉得从兵部调拨兵器运下来太慢,不仅耽误时间还浪费人力物力,这才擅自做主打造了少量军械。
此事是皇叔欠缺考虑,我会亲自写本奏折向陛下请罪的。
皇叔的解释可还让你满意?”
尘风眉头紧皱,这些回答几乎完全堵死了他反问的机会,难道当面说你密谋造反?
那此事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其实尘风今天执意要来辞行的目的就是想劝他悬崖勒马,可尘柏一直装作听不懂,让他满肚子的话说不出口。
犹豫许久,尘风张了张嘴巴,想要问出私自招募蛮族兵丁一事,但尘柏却抢在他前面开口了:
“风儿,时候也不早了,你该上路了,不然可就得错过日头。
皇叔这里不用你操心。”
吐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堵住了,尘风咬了咬牙,弯腰抱拳:
“皇叔说的是,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呵呵,好。”
尘柏提高了几分语调:“屠南,人呢!”
没一会儿功夫,尘屠南就推门而入:“父王!”
尘屠南在进门的时候与尘风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一道寒光闪过。
“扶着我,送送殿下。”
“皇叔不可!您腿脚不便,就不必送了。”
“哎,今天必须送,下次再见你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走吧。”
尘柏在尘屠南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身,一瘸一拐,每一步都很艰难,但他还是坚持将尘风送到了府门口。
几名随行护卫见到尘风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尘风略微犹豫之后深深的弯下了腰:
“叔叔,侄儿这就走了,您多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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