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吴彩霞后,燕兰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吴老太一起把账目盘算了一下。
上次她和吴彩霞进的那批服装,卖出了两万块的销售额。
除去六千块的本钱,毛利一万四。
按照当初的出资比例,燕兰分到四千七,吴彩霞的是九千三百多。
吴老太目光移到这两堆钱上:“这回你们打算咋进货?进多少?”
“这次打算投一万,不过在出资上五五开,一人拿五千。”
这是两人之前就商量好了的。
面前小桌上零钱整钱堆得如小山一般,吴老头看的眼热心热。
他知道闺女搞服装买卖能挣钱,但也没想到会那么挣钱。
他挣钱的心也蠢蠢欲动了。
“燕兰,要不这次你给彩霞邮钱的时候,我也出点儿,让她进点男人衣裳来,我也去卖卖看。”
燕兰瞧见干爹见钱眼热的样子,高兴地直说好。
“那我等明天给彩霞邮钱的时候,再给她打个电话。干爹,你想进啥款式的?多大年龄穿的?”
吴老头两眼一抹黑,这,这他也不懂啊,只好求助地看向吴老太。
吴老太心说,当时彩霞嘴皮子磨破也没劝动你,就这一堆钱把你看得眼热心热了?
不过老头子有这积极性,也不能打击不是?
“我看行,多一个人摆摊就多一份收入。”
说完,吴老太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放在燕兰面前。
“燕兰,这有两千块,是你干爹这几年干泥瓦活挣来的。你明天一块寄给彩霞,让她进一批男装来。至于什么年龄穿的,什么款式,让她自己看着进。
等服装都发过来了,我就不卖冰棍了,跟你干爹一块去卖男装。”
这阵子卖雪糕冰棍的收入也挺可观的,不过和服装相比就不够看的了。
吴老头本来有点战战兢兢的心,瞬间稳了一些,有老婆子在跟前带着,总不会出啥太大的错。
燕兰从吴彩霞的九千三里点出了两千三给吴老太,让她帮存着,剩下的六千块钱,连着她自己凑出来的五千会一同邮给吴彩霞。
吴彩霞走前只带了二两百块钱,燕兰怕她不够花,打算多邮一千过去。
数完吴彩霞的钱,燕兰又从自己跟前的钱里拿出五百块给吴老太:“干娘,这五百您拿着,给自己和干爹买点啥。”
吴老太死活不要。
“干娘,这房子你们租的,我不花钱地白住着,服装生意也是彩霞带着我做的。这钱您拿着,理所应当。”
吴老太见燕兰如此说,怕再不收燕兰心里会过意不去,便笑呵呵地收下了,心想等有机会再给燕兰买点啥。
……
常青日报。
工位上,苗蕙气哄哄地放下手里的样报,一个箭步冲到樊益贤办公室门口,把门敲得砰砰作响。
“樊总编,樊总编!”
大办公室里,其他的记者和编辑被她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不约而同地往总编办公室的方向瞄着。
互相之间时不时交换一下眼神。
“这苗蕙又怎么了?”
“天天跟总编对着干,她是不是有啥后台啊?”
“谁知道呢?”
郭文州端着茶缸子起身去接水,路过苗蕙工位时瞥了一眼,看清了桌上的东西后,他眉头皱皱着,抿唇坐回自己的工位。
樊益贤放下手里待审的稿件,摁着突突跳的脑门,开门把苗蕙请了进去。
“苗蕙,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报社,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苗蕙不管他的斥责,声色俱厉道:
“樊大总编,百货大楼的那篇文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事实有出入?”
樊益贤没料到她会在那件事上不依不饶,沉着脸道:“这事与你无关。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其他的跟你没关系。”
苗蕙愤愤不已:“樊益贤,蒙蔽事情的真相,让坏人逍遥法外,你这是包庇!”
被闺女点了大名,樊益贤恼羞成怒地拍了桌子:“苗蕙,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
看樊益贤发怒,苗蕙反而冷静下来,她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在跟谁说话?樊大总编,要不你现在好好说说?”
樊益贤眼睛眯了眯,努力扼住心里的火气,过来把门关上,伸手拍着苗蕙的肩膀。
“蕙儿,百货大楼的事原本就跟你没关系,你别插手。爸刚好有一个新闻,幸福路街道的,你跟小龚去跑一趟。”
苗蕙冷冷地睨了一下樊益贤,从兜里掏出一封信。
“对不起,这个新闻我跑不了。我现在辞职,不干了。”
把辞职信摔在樊益贤面前,苗蕙摔门而去。
樊益贤痛苦地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头,这丫头,竟如此不让人省心,也不知道她妈怎么教育的。
看来,还是要去见见前妻,跟她好好谈谈。
此时,办公室门又响起。
郭文州一脸谄笑地进来,把样报递给樊益贤:“总编,你看后天的晨报就这么印,成不?”
樊益贤接过报纸,扫了一眼,确认和上午看到的稿件丝毫不差,便把样报还给郭文州:“可以,就这么印吧。”
郭文州拿了报纸欲离开,被樊益贤叫住:“老郭,还是把百货大楼的文章挪到假头条上吧。”
“可是,这新闻不够重要……”
本来樊益贤是要求把百货大楼的文章放在报纸的中间夹缝处,既报道了这件事,能对市长那边有所交代,又不会引起海量舆论,影响百货大楼的名声。
樊益贤抬手一挥,语气不容质疑:“就这样吧,你让他们再重新排排版面,拍完了拿来和我看。”
郭文州拿着样报回去改版了。
樊益贤刚回到桌前坐下,郭文州又忙慌地折返回来:“总编,百货大楼那边来人了。”
报社院子里,龚立章瞧见苗蕙愤愤而去,忙跟上去。
“苗蕙,苗蕙,你等等!”
苗蕙停下脚步:“龚立章,你肯定都知道了。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出手阻止?作为一名记者,你的职业素养在哪儿?”
龚立章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他应该知道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苗蕙看他一脸迷茫的样子,相信他不知情,便把刚才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龚立章,这事是你先发现的,事情的真相你最清楚,现在被人歪曲成这样,你能坐视不理吗?”
龚立章缩了缩脖子,他就是一个小记者,还是个没转正的实习记者,如何有能力和樊总编对抗?
“苗蕙,我,我也看不过去,可我没办法。身如蚍蜉,如何撼动大树?”
苗蕙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年轻男人,无奈地摇摇头。
“算了,就当我没说。还有,我辞职了。”
说完苗蕙就大步向前,走出了院子。
龚立章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任由她消失在眼前。
樊益贤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快,快请他们进来。老郭,快去沏壶好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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