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瞥了宴寻一眼,悄无声息地向旁边移了几步。
宴寻不甘示弱,转头,理直气壮道“财神娘娘,青棠凶我。”
顾荣:……
“这天真蓝,水真清。”
顾荣装模作样的喟叹着,绝不掺和二人幼稚的争论。
莫名其妙的提前体验了养一双儿女的感觉。
青棠瞪了眼宴寻,摩拳擦掌。
要不,拎小鸡崽似的拎起宴寻扔进江里吧。
反正,宴寻这么能。
裹挟着湿润水汽的风拂过,顾荣垂眸看着船舶驶过漾起的浪花,蓦地有些想谢灼。
如今的北疆,想必是干冷干冷的。
西风漫卷时,兴许还伴随沙尘迎面。
不,不是见与北疆迥然不同的风物才想起谢灼。
而是,她确确实实想谢灼了。
自她和谢灼有了交集,谢灼就像是风、是花、是光。
她需要,他便在。
久而久之,习惯根深蒂固。
细细回想起来,她和谢灼之间没有跌宕起伏的波澜,没有层出不穷的误会。
看似处处算计,实则早已交付真心。
水到渠成,又顺理成章。
这很好。
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温情缱绻。
“宴寻,你可曾去过北疆?”顾荣状似随意的问道。
宴寻眸光微动,心花怒放。
他给小侯爷的信上可以再添上句财神娘娘甚是想念了。
“去过。”
“三年前,小侯爷曾秘遣属下和丞晟赴北疆,暗查那桩叛将携布防图投敌的旧事,尝试着找出些蛛丝马迹。”
“初秋去,来年四月方返京。”
“北疆之境,实乃长河落日映照,大漠孤烟渺渺。”
“也确乎是北风肆虐白草折,瀚海无边冰封百丈。”
“虽则严寒彻骨,却更显其壮阔雄浑。”
青棠:就显得宴寻有学识了!
“北疆的百姓,亦热情爽朗。许是边疆战火旦夕难料,生死和意外如影随形,因而女子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要守,抛头露面做些小本买卖补贴家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夫死改嫁,更是不足为奇,没有人鄙夷嫌弃。”
“百姓们开垦荒地,种粮种树……”
“天高致远,野性飞扬。”
随着宴寻绘声绘色的描述,顾荣的思绪渐渐飘远。
上京有上京的繁华富庶。
北疆有北疆的波澜壮阔。
大乾,真的辽阔无垠。
她越发能理解谢灼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的慈悲。
再多的艰难险阻,总有百姓不屈不挠,展现出生机勃勃会让人下意识动容。
与谢灼相比,她似乎狭隘的紧。
驱使她向上爬的动力是仇恨,不是悲悯和大爱。
甚至,她为数不多的怜悯,还是基于想成全承袭了忠勇侯府忠烈风骨的谢灼。
顾荣放空思绪,视线飘远。
抬手轻触心口位置,清晰地感受着大氅、衣袍下跳动的心脏。
如此鲜活的心跳,不该也不能只装满仇恨和得失。
看见花,欣赏花,守护花,似乎也是件极有意义的事情。
仇恨尽消之日,便做个好人吧。
这一刻,顾荣心底那株因谢灼绽放的花,蔓延成花海,那棵因谢灼破土而出的树,也长成了葳蕤林间。
满目春。
本就还是这样的。
不是吗?
她是顾荣啊。
岂能始终生活在仇人带来的阴影之下。
她该拨云见日。
更该成为高悬天际的骄阳。
蓦地,顾荣笑了笑,由衷道“北疆是个好地方。”
“有机会,定要去瞧一瞧。”
宴寻:财神娘娘发自内心的笑了!
信里还得再加句讨赏的话!
“宴寻。”顾荣心下豁然,念头通达,话锋一转,言归正传道“万一有突发情况的话,你安排之人能否妥善应对上京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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