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夫人恐怕不知道，若是我拿着平山侯与燕叔的书信去找王上，还说不准最先死的人是不是我呢。”

李蔚和燕叔的通信。

想来也无非是些在景国攻打安国期间，李蔚会在昱陵开始制造动乱，同时面临内忧外患，定然能让李稷陷入两难的境地，对安国的攻势，也就能减缓一些了。

若是这种事情，那季慈确实早就知道了。

季慈甚至不知道，李蔚会不会在信中有几句提到她。

若是提到她，还巴巴的将信往李稷手上送，这不是摆明了活的时间太长，上赶着投个胎？

燕夫人抬起头看着季慈的眼睛，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若是燕夫人真的想要活下去，也并非毫无办法。”

季慈蛊惑她。

“我要一条能够绕过长山和景国军队，到达穆国的路。”

“燕夫人若是能给季某这样一条路，莫说是活下来，就是富贵荣华，季某也愿意为夫人争上一争。”

长山是一道天险，世人皆知。

它不仅将想要蚕食安国的诸侯国稳稳当当拦在了长山外，也将安国死死地拦在了这座山里。

想要越过李稷和长山，直达穆国，这是季慈如今面临的最大困境。

燕夫人看着季慈的眼睛变成了疑惑和不可置信。

她的脑海里蹦出来太多的东西，可是没有一个，是她敢去相信的。

“你……”

季慈再一次将手中的帕子递出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燕夫人好好考虑。”

话说完，季慈一脚踹开那一扇小门，没有一丝留恋。

等到进了门，方才想起来，这到底是别人的地方，这样做，多少有些不礼貌。

“麻烦夫人转告燕叔，住的地方，在下很满意。”

燕夫人蹲在地上，久久凝望着季慈消失的那一扇门。

翌日。

季慈之前从来不知道朝堂之上竟然是个可以这么吵的地方。

身前两个大臣拿起来象笏，当作剑，相互对打，相互对骂。

宽大的暗红色朝服的袖袍，扫到了季慈的衣摆。

季慈：……

季慈再次把自己的眼睛闭上，也许她只是在做一个很吵闹的梦而已。

“季大人，你来说句公道话。”

被那位活着回到安国的使臣点出来了。

也是今早——昨日夜里的烛火都只燃尽一半，使臣穿着一身隆重的朝服，亲自来敲她的门，将刚睡下两个时辰不到的季慈，从床上逼了起来。

季慈睁眼看他。

他一说话，季慈跟前在打架的两个朝臣停下来。

哟，原来使臣的地位，在安国，竟然算得上是领头的一批了。

使臣看着季慈的目光里有期盼，有信任。

想来是昨日在殿前的一番话，让他误以为季慈是什么好人了。

这个好人，定然会赞成他的立场。

他失望了。

季慈睁着眼把周围扫了一圈，发现众人的视线竟有意无意都落在这边了。

她不急不缓，理了理因为被人撞来撞去而生了些褶皱的衣摆。

而后，她在众人的期盼下，淡淡吐出来一句，“起太早了，头脑不清醒，辜负您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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