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持剑立在大道中央,拦住了囚车前往北城门的道路。
叶凡眉头一蹙,登时抽剑喝道:“李纲!你在做什么!”
李纲抬剑一指:“把人都放了,今日只要我李纲还站在这里,就不会放一人出城!”
“你敢抗旨!”
叶凡大喝一声。
“李纲,此乃圣意,若再不让开,我必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把人放了,我自去陛下面前请罪!”
叶凡眼神一冷:“李纲,本相奉天子之命行事,授予先斩后奏之权,你若是敢继续阻拦,休怪本相不念同僚之情!”
李纲:“好啊,那我倒想看看,你今天敢不敢先斩后奏,李纲的脑袋就在这里,你有胆就来取啊!”
“你真以为本相不敢么!最后警告一次,立刻给本相让开!”
“有种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叶凡嘴角一扬:“既然如此,御林军听令!给我将李纲拿下,如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御林军听令,立刻抽刀向李纲逼近。
李纲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提剑向前半步。
“不准靠近!”
就在这时,远处一支的军队从大街两侧冒出,直接挡在了李纲面前,与御林军展开了对峙。
这是镇守汴京的卫戍部队,身上展现的杀伐之气完全不是养尊处优的御林军可以比拟。
叶凡不料有此变化,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想造反么?都给我退下!”
守军将士一言不发,齐齐压下手中长枪,显然没有把叶凡的话当回事。
就在这时,郭璜跟种略一前一后,从守军中站了出来。
叶凡:“郭璜、种略,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要造反么?!”
郭璜:“只要右相把这些姑娘都放了,我这就撤兵!”
“不可能!这些女人是陛下亲自下令,要送去金营犒劳金人的,如若延期导致两军战火重开,此责谁来承担!”
“陛下那边我自会去给个交代,现在,先把人都放了!”
郭璜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硬是让叶凡下不来台面。
“求求你,把娘子还给我!”
“那是我女儿啊,不能送去给金人糟蹋。”
“姐姐,你没事吧!”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人群中忽然冲出这些女眷的家属,将叶凡的囚车队伍围的水泄不通。
这让那些御林军也开始不知所措了,齐齐把目光望向叶凡,期望他能做出决定。
眼看局面即将失控,叶凡眼珠子一转,立马缓和语气对郭璜道:“郭将军,本相也是奉旨办事,
眼下大宋和金国正处于和谈关键时刻,陛下也想尽快让汴京恢复太平,你这样做,若是让陛下知道又怎么想?”
郭璜:“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让本国的女人出卖色相去迎合敌国的士兵,
敢问右相,换做是你,你愿意献出自己的妻子么?”
叶凡:“但这是陛下的旨意,本相若是完不成,这乌纱不保事小,
延误了两国的大事又该如何跟陛下交代,还请郭将军能体谅下本相的难处!”
郭璜想了想,又道:“那你想怎么做,总之我是断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女眷被送往金营。”
叶凡道:“不如这样,本相建议,暂且将这些女眷看押起来,你我再进宫面圣,若是陛下愿意改变主意,再放人如何?”
“也好,但看押的人必须由我京师卫戍来负责!”
“没问题,现在请郭将军随我进宫面圣吧。”
既然双方谈妥,便同时撤去警备。
种略立马接手了看押这些女眷的责任。
郭璜则对那些女眷家属说道:“各位乡邻,我郭璜这就进京面圣,让陛下取消这荒唐的圣意,还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
汴京百姓对郭璜是非常拥戴的,若不是当初郭璜第一个站出来,汴京城早就已经沦陷。
对于他的话,大家都是万分信服。
“好,我们都听郭将军的吧,相信不用多久,我们的孩子(妻女)就会回来跟我们团聚。”
“郭将军,我谁也不信,就相信你,我的娘子清白,可就都在你身上了。”
看着百姓那期盼的眼神,郭璜拱手用力点点头,随后翻身上马,和叶凡一道进宫面圣了。
……
汴京城以南,锦云山庄庭院内,香案紊绕,茗香四溢……
林云秀微闭双眸,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琴弦之上,顷刻间清脆悦耳、宛若天籁的琴声便如同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让人回味无穷。
一曲抚罢,坐在她对面的周贤武笑道:“林庄主的琴音果然美妙。”
林云秀朱唇微启:“你我相识十四年,这是你第一次听我将整首《霓羽思》抚完。”
周贤武饮下一口清茶:“人只有经历了战火洗礼,才知太平不易。”
林云秀:“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需要我的帮助对么?”
周贤武:“今日下达的皇令,林庄主想来也都听闻了,在下想请林庄主能护送这些女子出城。”
林云秀玉眉微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贤武叹口气:“也许你说的对,大宋早已不是我心目中的大宋了。”
林云秀轻笑一声:“其实你心里早已知晓,只是不愿去承认罢了。”
周贤武:“所以,你愿意帮我这最后一回么?将这些姑娘送出城去。”
林云秀:“送她们去哪里?”
周贤武回道:“只要你将她们送到南城门外三十里,自会有人来接应送她们去楚地避难。”
“但你想过没有,就算这些女子真的被送出去了,皇帝还会抓其他女子顶替。”
“顾不得这么多了,现在的情况,能救一个是一个,还请林庄主最后帮我这一回。”
林云秀深吸口气:“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祈求我一件事,我要是不答应你就实在过意不去了,
只是,现在汴京各城门封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我又该如何出城。”
“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将人带去南城门后,他们自会放你离去。”
“那你怎么办?”
“我?呵呵……”
周贤武饮下一口清茶,深吸口气回道。
“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退路?只能尽自己所能,保住这大宋最后的基业。”
林云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有种强烈预感,周贤武似乎在交代什么遗言一般。
这一别,可能就是天人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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