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右上角的数字一天天减少，最终归零。伴随着阴雨走进考场，有人咒骂这该死的天气，有人为即将到来的考试而忧愁。

三天之后的下午，天空放晴，“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夏含清的高中生活宣告结束。

“啊！”

不知是谁一声长嚎，响彻校园，结果，瞬间点燃校园内的气氛，狼嚎声接连出现，此起彼伏，无论来自哪个学校，无论姓甚名谁，此时在临水中学相遇，那叫一个缘，不说废话，先嚎几嗓子表示表示！

嚎出这几年的辛苦，嚎出这几年的期盼，嚎出无法达成梦想的心酸，嚎出对高中这一切的不舍。

听着校园里的“鬼哭狼嚎”，校领导和老师们都很无奈：这届高三挺有想法啊？

这场未曾彩排的表演持续十几分钟才结束，当外校学生渐渐离去，本校考生回归，共同收拾考场。

额不对，是开始另一场狂欢。

一场，临水中学多年打压却依然保留的传统类型狂欢。

撕书！

和初一到高二不同，高三的年纪较多，占据校园内的两栋教学楼，此时，教学楼走道里来来往往全是人，而且，都站在二楼以上的位置——一楼的学生们特意爬高，参与这场狂欢。

高三这一年，平均每天要写两份完整的试卷，每科目发下来的讲义都能订阅成书，例如为了一道语文选择题，就要背几百个字词成语，几百个古诗名句。学校贴吧有个帖子：有没有一本书，提到它就觉得它改变了你甚至影响了你的人生观，让你感动不已？结果，几百楼的回复，齐刷刷八个大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语数外物化政史地生九门功课，全部配套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但这只是其中一套辅导书，高中最后的时刻，每个人的桌子上、桌肚里甚至脚边，全部放着书或试卷。

当时曾经被它们虐的有多惨，此时就有多爽。

一张张写满答案、打着勾叉的卷子，一册册辛苦整理的错题集，一本本载着青春记忆的书，此时，不过是这场狂欢的道具。无论二楼还是五楼，所有人齐刷刷的往下丢纸片。

曾经被反复背诵、揉烂了还要重新眷写一遍的“重点词汇”，扔下去！考了30分不敢拿回家签字，只能让同桌代签的卷子，扔下去！到现在还没写，注定亏钱这场青春的作业题，扔下去！

仿佛雪花漫天飞舞，仿佛青春肆意张扬。

办公室的老师们静静喝茶，观看这一年一度的盛典。

曾经，有位老校长说，这样做太不像话。

这白花花的纸片漫天飞舞，形如祭奠。

后来，有位被老校长当年谴责的学生特诗意的说：对呀，本来就是祭奠，祭奠，这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老校长把那个学生狠狠骂一顿，最后笑了：“你说的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或许不敢相信，当这整栋楼里扔下来的纸片覆盖大地，究竟是怎样的壮观。

或许，这就是青春的不可复制性，拼搏三年，才换来这样一场闹剧似的狂欢。然后，仿佛曲终人散，人们各自天涯。许多人就在同一个县城，但此生不复相见。

天色渐渐暗下来，教学楼里的人开始减少，路远的住校生第二天再回家，走读生则就此与校园告别。

“夏含清，我们走吧！”

五楼，顾小七提醒夏含清，这个时候该走了！

“别呀，再玩一会儿，还有这么多书呢！”夏含清玩的正开心，压根不愿意撤退。他们几个都不是五楼的学生，就为了“扔出气势”，才刻意爬高。

“对呀，顾小七，急什么啊，等会儿再走，反正咱们离得近，是吧舟舟？”在玩这件事上，胖小碟和夏含清保持高度统一性，他还拉拢洛云舟跟他统一战线。

洛云舟没说话，她无奈的笑。按她的性格，怎么也不会参加这种活动，都是夏含清怂恿、胖小碟和顾小七鼓励，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仿佛那句“舍命陪君子”。

“你们懂什么！”眼看着周围的同学越来越少，顾小七急了：“每年这时候，学校都会留下走的最晚的学生打扫卫生！还不走吗？”

“啊？”夏含清傻眼了，下一刻，她果断把还没扔完的一沓子东西全部丢下楼，拔腿就跑……

很遗憾，这时候“监控”的老师发现楼上的人已经不多，开始在楼梯口堵人，夏含清这几个刚好被抓：“你们四个，过来领取打扫工具！”

什么叫赶巧？走在他们前面的人没事儿，走在他们后面的也逃过，就他们被堵个正着！

手里拿着扫帚、垃圾桶、蛇皮口袋，夏含清跟洛云舟打扫，胖小碟装袋扎口，顾小七从食堂借来三轮车，一趟趟把他们运送到学校大门口的废纸收购点。

太阳落山，月亮挂天边，四个苦力总算打扫完所有的纸片，运送完最后一趟，收购点的老板掏出钱袋：“来，结一下钱！”

什么叫意外之喜？

这就叫意外之喜！

为了让这笔钱更有纪念意义，夏含清做主，到精品店买一套价格刚刚合适的“小乌龟”，总共四只，一人一只，个头贼小，四只加一块儿，都放不满顾小七的手掌……

尽管胖小碟和顾小七无比嫌弃夏含清挑选的“纪念品”，但他们还是仔细收好。

夏含清说，他们之间的情谊，要比小乌龟的寿命更长。

废话，玩具小乌龟，你倒是死一个试试啊？

不对……这只是个玩具，它或许没有生老病死，但如果不仔细爱护，它会经历磕磕碰碰，会支离破碎。

就像，那些没有用心呵护的情谊，破碎之后，再也无法复原。

高考之后是学生生涯最漫长的一次暑假，没有作业没有顾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情的玩耍，临水的公园不久后再次将夏含清列为拒绝招待客户，连同上榜的还有她的三位好朋友顾小七、胖小碟和洛云舟。把临水好玩的全部玩一遍，夏含清带着好朋友们回自己爷爷奶奶家玩耍，也被邀请到他们的家中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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