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是二十余岁的男儿,你叫我带着忧怜锁,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我么?”
紫气阁的生意一贯便好,何况今日大集,南来北往客人众多。月神三人刚刚踏进店门,就听见一位男子抱怨的声音。
恰似琴弦乱耳,居然分外好听。
月神当即便听出,这声音乃是属于一位故人。
此生不过匆匆两面,早已将他记在心底。未必曾经思念,相逢却也欢喜。
“凌无邪。”
月神念出男子的名,那男子闻言,转过头来看月神。原先被凌无邪唤作师父的人也将目光转向月神。
月神只匆匆看凌无邪一眼,认出他与记忆中并无许多不同,便将视线放在那位“师父”身上。
往日只知凌无邪乃山野琴师弟子,却没想到,这琴师居然是女子。但看她体貌,确是中年仪态,可容颜自有一番风韵,想来也曾是倾世之姿。
原来,所谓与老魔童的那一番渊源,居然是……
谁能想到,冷心冷情的月神,此时居然将茶馆里听来的大戏,往老魔童与这位女子身上生搬硬套,居然自个儿在脑中编造出好一场爱恨情仇。
“月神。”
还是凌无邪的声音打断了月神无边的幻想,他猛然转醒,便拱手向那位女子行礼:“见过前辈。”
凌无邪的师父见状,面上泛出一抹笑意:“月神庄的传人,果然不凡。”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我乃琴师度半。”
“什么,你是度半?”
月神还没做出反应,倒是在外人面前一向淡然冷静的钟离雪颜惊叫出声,“您就是,琴君度半?”
在月光寒的时代,琴君度半就是一代传奇,钟离雪颜通晓音律,对此人也有耳闻。她当年的事迹,若是用写成话本,怕也是厚厚的一摞,读来精彩纷呈。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度半嘴角的弧度更明显:“说什么琴君,不过是山野一琴师罢了。”
“昙华钟离雪颜,见过前辈。”钟离雪颜没想到会见到早已遁世的度半,就连说话都带着一丝欢喜。澹台君言自然不会失礼:“月神庄澹台君言,见过前辈。”
身为女子,若论身份,自然是逍遥界主的名头叫出来更加响亮,但偏偏,澹台君言却用了月神庄庄主夫人的名头。月神未必懂得她心意,但其他人,却是看的明明白白。
“能遇到几位小友,也是缘分。”度半望着这三人,伸手虚指紫气阁里的首饰:“我正要为我这徒弟准备生辰礼,不如你们替我拿个主意。”
“生辰礼?”
月神望向凌无邪,面带疑惑,他记得凌无邪与他同岁,而今既非整寿,亦不逢九,怎么还要生辰礼呢?
凌无邪懂得月神意思,稍显骄傲地答:“我师父每年都会送我生辰礼。”
他却没想到,月神居然如此回答:“嗯,据说外边人家的孩子,也是每年都要办生辰的。”
二十余岁的剑客琴师,就这样被月神比作孩子。
“呵呵……”
“哈哈……”
“哎呀有意思……”
意外地,哄笑了在场的几位女子。
澹台君言笑看凌无邪,凑趣:“既然相遇,我们也该赠礼才是。”
凌无邪索性转过头去,不答话。
这样的姿态,更叫几位女子欢喜。澹台君言与钟离雪颜,都是绝美颜色娇俏年华,此时笑声仿佛仙音,度半年岁虽长,但音容笑貌亦是超凡脱俗,一时间,紫气阁真仿佛神仙踏足,紫气萦绕。
笑便笑了,乐便乐了,既然知晓这凌无邪是要收生辰礼的,巧遇的几人也不吝啬,纷纷去挑选礼物。但在这首饰铺子,能选的东西着实太少,难怪度半要送凌无邪忧怜锁。
忧怜锁是最常见的生辰礼,与长命锁、福气锁一般,但这东西,大多数三岁以下的小儿才会佩戴。
身为师父,度半讲道理的时候,凌无邪便不能反驳:“前次遇见那老道,他算出你这二年内必有忧思别情,师父也是为你好,才将它选做你生辰礼。”
忧怜锁不祈长寿,不求福禄,只盼驱除忧愁,得天怜爱——总归是对小儿的美好期盼。
月神本想赠凌无邪一柄簪子,但他看来看去,总没有一支能入眼的,索性也选了一把忧怜锁,递到凌无邪面前:“度半前辈说这是好东西,我便赠你吧。”
澹台君言与钟离雪颜见状,居然也各自挑选了一把锁送给凌无邪。再加上度半送的忧怜锁,总共有四只,凌无邪将他们拿在手里,死活不愿意往脖子上挂。
“师父,自从出山之后,你待徒儿越发敷衍了,你以前,总是选最好的东西给徒儿。”
凌无邪望着掌心几乎放不下的锁和链,撇撇嘴:“我以后再不要生辰礼了。”
相逢是缘,度半来此只是为了替徒弟挑选生辰礼,而今礼物送出,徒弟收下,便仿佛完成了一桩任务一般。而今她倒是看钟离雪颜合眼缘,两人便有许多话要说。于是,五人便一路同行。
秋景道上一处比一处热闹,在最热闹的地方,此时有人搭出台子,抛绣球选夫,几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近前。
抛绣球选夫的规矩最简单,台子上定了时刻,绣球最后落在谁的手里,谁便被选中。按说,有人举办这样的事,都会有人单独守在四方,确认参与抢绣球的男子是否符合他们所定的规矩:例如无妻、无婚约。
可月神几人往里走的时候,那守卫居然眼睁睁看着他们踏进去,压根没有出声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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