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檀收拾好东西,走出医院,那位霍先生的车子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她也没留意是辆什么豪车,只注意到车是黑色的,而且很大。伸脖子确认后座上坐的是他后,她就不客气地从另一边拉开车门,上了车。
“麻烦你了啊,等到了地方我记一下地址,下回我就自己过去。回头也麻烦您把主治医师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好跟他沟通。”沈岁檀说,“对了,霍先生的弟弟是住在家里,还是在医院调养?”
“家里。”
沈岁檀说了一堆,霍先生就冷漠地回了两个字。
她也丝毫不在意,继续说:“你弟弟的情况,是不太适合再次手术的,他的主治医师应该说过了吧?”
“嗯。”
“所以在日常调养护理中要更加注意一点,尽量不要让病情恶化。”沈岁檀接下来就开始说一些日常注意事项。
她说得很仔细,旁边的人一直安静地听她说。但似乎他只是在听,并没有真的听进去什么,最后淡淡地“哦”一声就完事儿了。
霍家的情况,沈岁檀听说过一些,这位霍先生好像和他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
兄弟姊妹争夺家产的事儿,还上过新闻呢。
不过,沈岁檀觉得,新闻里夸大其词地说霍先生心狠手辣,差点把亲兄弟害死的说法并不可信,真那么狠决,他也不会亲自替弟弟找医生了。
去的是整个衢城最大的私人庄子,有门卫,有花园,自带一个小型足球场和一面人工湖的那种。
霍先生猝不及防的回来似乎让庄子里的下人很是手忙脚乱。
车子才驶到庄子的正屋门口,几个保姆打扮的妇人就战战兢兢地迎了出来,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站在车门边上。
沈岁檀从车上下来,诧异地扁了扁嘴,她还是第一次在电视剧之外的地方看到这个阵仗。
霍先生似乎也不是很喜欢,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散开。
“霍承安住在二楼,我带你过去。”他领着沈岁檀进屋。
刚到楼梯口,一个管家摸样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迎了过来,“大少爷,您回来了?今天晚上要住这儿吗?要是住下来,我赶紧让人收拾房间。”
霍先生无视了他,继续往楼上走。
男人又哈着腰跟上来几步。
霍先生冷冷地说:“滚。”
男人赶紧止住了步子,站那儿不动了。
沈岁檀回头看看那男人,又看看霍先生的背影,疑惑地拧了拧眉。
霍先生把沈岁檀带到二楼一间屋子门口,打开了房门,示意她进去,自己则冷漠地杵着拐杖离开,“你进去检查吧,待会儿告诉我结果,我去书房拿点东西。”
“好的。”
沈岁檀走进房间。
这屋子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柜子上还摆着花瓶,插着很有情调的玫瑰和百合。除了床上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的人,一点看不出这是一位病人住的房间。
床上的霍承安跟他哥一样,长了一张十分英俊的脸,但此时双眼紧闭,脸白得发青,跟死人没多大区别。
沈岁檀走到床边摇了摇他的手臂,试着把他叫醒。
霍承安缓缓睁开双眼,眼珠子居然是蓝色的。
沈岁檀趁这个时间把口罩带上,又把听诊器和血压器从包里掏出来,边说:“霍先生,我是你哥找过帮你检查身体的医生,我姓沈。”
霍承安还有点迷茫,“哥哥?”
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嘴里呢喃地喊出‘哥哥’两个字,怪怪的。而且因为生病,他看上去比他哥还苍老一些。
“对,你哥。”沈岁檀把他扶着坐起来,不多啰嗦,直入正题,“我知道你有自己信任的主治医师,你医生的诊断书,和你最近的检查报告我都已经看过了。对于你身体现在的情况,你哥可能觉得不能依靠某个单一的医疗团队。我们医院心血管内外科在国内相关领域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今天作为我们团队的代表,过来给你做一些基础检查,了解一下你的身体情况。之后你的治疗问题,就由我们双方进行协商沟通后再进行,你觉得行吗?”
霍承安似乎没什么主见,苍白的嘴唇微微抖动着,轻声说:“好,都听他的。”说完这一句,他好像快要断气了。
这么虚弱吗?
沈岁檀之前看他的检查报告,也没觉得有这么严重啊!
接下来就是一些基础检查,虽然霍承安很虚弱,但他十分配合,所以进展很快,一会儿就好了。
“我之后会定期过来给你检查身体,估计一个星期一次吧。”沈岁檀收拾着东西。
霍承安定定地盯着她看,虚弱地说:“你看起来很专业。”
沈岁檀觉得有点好笑,“还有人把医生当副业呢?那不是骗子吗?”
“你不说奉承话,不哄人。”霍承安解释。
“哦,刚才不是忙吗?你要是喜欢听好听的,我现在可以补上。”
“不喜欢。”
沈岁檀把包收拾好了,拎着竖起来,但还搭在桌上。
“不行,我偏要说。”她笑着看面前的病人,“你的冠状动脉硬化阻塞并没有那么严重,虽然你有先天性心脏病,比较特殊,但只要注意生活方式,饮食习惯,配合治疗,目前还不至于有太大的问题。”
这会儿恰好有人敲门进来。
原来是午餐时间到了,保姆来给霍承安送吃的。
来人很周到地在床上支好了桌子,摆好餐食,递上餐具。
沈岁檀有点饿了,她盯着桌子上花样繁多的食物,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了两声。
霍承安转头看她,难得地露出了丝笑意,“沈医生还没吃饭吧?”他吩咐保姆,“给沈医生准备午餐,还有我哥,问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好的。”保姆嘴上说好,眼神扫向沈岁檀时却有几分不屑一顾。
“不用了。”沈岁檀摆摆手,对霍承安说:“这里面有些东西不适合你吃,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主治医生没跟你强调过吗?”
保姆激动地说:“我这就是按照我们医生的要求搭配的食物,都是很营养的。”
“他现在虚不胜补,不需要太营养的搭配。这是鱼吧?”沈岁檀指着盘子里某个白色块状食物问。
保姆说:“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很贵的。”
沈岁檀一扬手,止住了她的话,拧着眉头说:“我不管它是什么鱼。他是过敏体质,现在不适合吃就是不适合吃,还有这个白松露,也不要给他吃。”
保姆还是不服气,“我们医生说了,他的病不适合吃肉,但是鱼是可以吃的,有营养。”
沈岁檀无语地啧了啧嘴,也懒得多说了,“回头我写一份饮食清单,你就按照我上面写的搭配。我没写的你就别给他吃,直到他好转为止。”
保姆不太信任地上下打量着沈岁檀。
之前的医生看起来比这个女人专业多了,至少穿衣打扮比她贵气,讲究。
这女人漂亮是挺漂亮的,人也很精神。但低马尾、白衬衫、黑裤子,看打扮实在有点土气,至少和这个华丽的庄园很不搭。
她们虽然只是做保姆的,但每天看着庄园里打扮得洋气时髦的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眼睛都被养刁了。
再看穿着一身杂牌衣服的沈岁檀,多少有些不适应。
沈岁檀哪里知道她在琢磨这些,还以为她在认真地思考自家少爷的吃食问题。
“行,就这样吧。”沈岁檀拎起她的包,在霍承安肩膀上豪爽地拍了拍,“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好好养,很快就会好转。也不要一直待在床上,有力气就下来走动走动。疏通四肢血液,可以减轻心脏负担。”
保姆看着这只拍在病弱少爷身上的手,震惊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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