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大少爷在教大少奶奶练箭术,今天大少奶奶没去找公主殿下。”
“奴婢打听了,自从大少奶奶进门,大少爷就没去过林姨娘的屋里,连关姨娘都做错事被送去庄子里。”
“红袖如今也不在书房伺候,整日在后罩房。”
陆大太太听着墨菊的禀话,眼神淡漠如常,她低头精心地修剪着她心爱的冬菊。
“知道关姨娘是犯什么错事了?”陆大太太问。
墨菊:“似是与关家的寡妇再嫁有关,奴婢会打听清楚。”
“红袖伺候陆渊这么多年,说舍弃就舍弃,还真是陆家的种,无情无义。”陆大太太嘲讽。
这话让墨菊不敢回应。
“林姨娘是姚贵妃的人,都两年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出息。”陆大太太语气都是嫌弃。
“老夫人不是给淡泊院送了两个丫环吗?”
墨菊忙回:“是有这么两个丫环,一个叫听雪,前阵子冲撞大少爷已经被杖打送走了,一个叫听雨,如今还在淡泊院伺候,不过一直近不了大少爷的身边。”
陆大太太轻轻地放下手里的小剪刀,“男人本性自私无情,如今的浓情蜜意,不过是需要沈家老太爷对他的襄助罢了。”
“适当的时候,给听雨一点助力,至于那红袖,你多去接近她,日后说不定就用得上了。”陆大太太淡淡地说。
“是,太太。”墨菊应道。
陆大太太蹙眉,“二少爷跟公主还在置气?”
墨菊低声说是。
“去把二少爷叫过来。”陆大太太向来冷淡清高的脸庞此时染上几分严厉。
陆珩找借口睡在书房,与广宁公主的冷战已经让陆家人上下皆知,只是大家都不敢在明面上议论。
谁不知道陆珩是因为何事跟公主冷战。
不就是因为公主养面首被弹劾吗?
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风光无限的陆珩,如今有了人生第一个污点,还是公主殿下带给他的,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这绿帽子一旦戴上,永远都摘不下来了。
陆珩消瘦了一大圈,出现陆大太太的面前,把她给吓到了。
“你哪还有陆家公子的体面,你这个样子出去,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你连公主的面首都不如吗?”陆大太太对眼前的儿子十分不满。
“母亲,不要再说。”陆珩闭眼,他不想听到面首两个字。
陆大太太:“夫妻之间,本来就没有永远和和美美,大家表面功夫做足了,在外人面前看来相敬如宾,这便也足够了,陆珩,你的人生目标并不是情情爱爱。”
陆珩自嘲,“我已经是驸马,还有什么人生目标。”
“没出息!”陆大太太目光阴恻恻地看他,“你现在是驸马,难道还想当一辈子的驸马!”
“母亲?”陆珩愣住,他没听明白。
陆大太太却不想把话直接挑明,而是换了话题,“你最近让留墨去查什么?你是不是在画舫养了妓子?”
陆珩警觉起来,“母亲,我不会做这种事。”
“那就是卖酒女。”陆大太太一猜即中。
“若非你尚公主,宋小娘子这种卑微出身的女子给你当妾室是绰绰有余,如今你就算再喜欢也得忍着。”陆大太太淡淡地说。
陆珩自嘲一笑,“她已经死了,而且还怀着我的孩子,母亲不必担心我会因为她得罪公主。”
虽然还没找到宋秀枝,但陆珩知道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有可能还活着。
陆大太太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
如果宋秀枝没有死,被她发现有了陆珩的孩子,她也会让宋秀枝生不下来。
“怎么死的?”陆大太太问。
陆珩只好说了实话,“……公主善妒,心肠恶毒,以后我不会纳妾,不会让任何人死在她手里。”
“你不纳妾,也不想亲近公主吗?”陆大太太问。
“我以为母亲会理解我。”陆珩说。
陆大太太,“我不理解,没有任何事情比你自己的人生目标更重要,你如今是驸马,在朝中不得志,但这个天下瞬息变化,你为何不为日后的变化做准备。”
“不可能有变化,驸马不得入仕,我如今在礼部,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陆珩苦笑摇头。
陆大太太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怒道,“那如果公主没了呢,难道你还是驸马?”
陆珩瞳孔一缩,如果广宁公主死了,他的确就不是驸马了……
“你对公主的态度如何,皇上和姚贵妃都会看在眼里,这会决定他们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你。”陆大太太说。
“就算御史台再弹劾一百次,广宁公主还是皇上和贵妃娘娘最喜欢的小女儿,他们会允许你跟公主置气吗?”陆大太太又问。
“还是你对现状已经心满意足,日后陆渊入阁拜相,你要跪在他面前仰望他?”
“拿捏一个深爱着你又愚蠢的公主,难道很难吗?还是你想要和公主成为怨恨,引来皇上和贵妃对你的埋怨,别忘了,二皇子以后也有可能是储君,广宁是他的亲妹妹。”
陆珩胸口剧烈起伏,他想到那个机会渺茫的可能性,眼底闪过茫然地看向陆大太太。
他印象中的母亲是人淡如菊与世无争的。
与今日的陆大太太差别甚远。
但母亲的话,对他而言犹如醍醐灌顶。
“母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陆珩喉咙干涩得厉害。
母亲这些年对父亲都是温柔小意的,难道这些都是装出来的?
那也装得太好了。
陆珩自认为没有陆大太太的功力。
可为了他,为了陆家,他必须有这样的心胸。
他不想一辈子被陆渊比下去,不想以后有一天要仰望曾经看不起的人。
从流云苑出来,陆珩浑浑噩噩,他去书房喝了一罐子酒,这才脚步漂浮地回到致远堂。
广宁看到他喝醉,硬不起心肠将他赶走,只好让丫环去煮了醒酒汤。
“你的面首,真的和我很像吗?”陆珩抓住广宁的手,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驸马,你喝醉了!”广宁心头怦怦直跳。
她还是不争气地为他心动。
陆珩将她抱在怀里,“殿下,我只是嫉妒他们……”
广宁心头乱颤,“你,你说什么?”
“宋秀枝并非我的外室,只是当初一时心软帮了她,导致她被沈岁安逼得无路可去,如今她已经死了。”
陆珩低眸看向广宁,“公主,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别养面首,我也不再去画舫,可好?”
广宁一脸娇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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