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死亡
她像是被主人搁置了一整夜,缺水萎顿的海棠,殷红浓缩变成了铁锈的猩红,花瓣的边缘缺水皱缩,花的香气也变得浓稠颓靡。
花的枝干被掐折,留下深色的痕迹。
她轻睨着他,眼眶晕红,面上也是薄红的,只是眉目微微因为窒息蹙起,红唇轻张,露出编贝白齿。
那双眼睛里的水汽还没溢散,似乎她还能转动那双灵动的眼睛,用一种轻视的目光看着他,而不是这样的,死寂,固定。
随着一滴泪水从她永远不会再阖上的眼睛滑落,那里失了最后的一点亮光,那里的瞳孔已然模糊了界限,漆黑且空洞。陆斯年愕然的松开手,她仍在凝视这他,用一种轻嘲的眼神。
还带着解脱。
她解脱了,终于离开了他,终于可以与陆斯然成双成对,终于脱离这肮脏尘世。
她解脱了,但他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他亲手掐死了他暗淡生活中唯一一抹天光,在黎明的前夕。
“哈……”他有些烫手般将手抬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掌心。
女人那修长白皙的颈上,青紫的淤痕是他留下的痕迹,随着他的手撤走,那里迅速的失去温度,变得冰冷。
他掐死了她?
陆斯年摇了摇头,觉得头痛得很,假的吧,假的吧,他一定是喝醉酒了在做梦。在做梦。
他仓促从地上站起,不再去看她,女人的尸体赤条条的横陈,纤长柔白的四肢如天鹅伸展,漆黑发丝凌乱铺散在青砖上。
他却无心多看一眼,只是推门仓促离开,跌跌撞撞,如身后有恶鬼驱赶一般。
痴情梦一场,情念纸半张,是非海波千丈。
只是梦一场,梦一场。
可是只是出了门,他便站住了,背对着房门。
他轻嗤一声,重新扬起一个温和的笑意,擦去了眼下的一点湿润,不过是一场梦,他得去准备她与嫂嫂的婚事了。
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袖,端正领口,不去想刚才混杂凌乱的一切,不顾脑中时刻闪过的那双空洞的眼睛。
环月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表情,只觉得现在的他,就如她鲜少两次陪夫人去戏楼里看见的唱戏的人般,有种说不出的迷醉,只觉得他已经将自己和旁人隔了开,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只觉得事情要不好,迟疑着问,“侯爷,夫人她……”
陆斯年疑惑的侧首睨她一眼,“过几日就是我与夫人的婚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愣神,不勤着伺候些夫人。”
什么婚事!她虽然是知晓侯爷要娶夫人的,但是这么大庭广众说出来,显然不是侯爷的作风。
环月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陆斯年那双面没有人气的眼睛,又不自觉的发怵,只能将声音咽了回去,诺诺点头,转身进入房间。
刘贺要为陆斯年披上斗篷,陆斯年只是挥手示意不必。
他在想,这么急赶出来的嫁衣能配得上嫂嫂吗?海棠纹用在嫁衣上会不会有些轻浮不妥。
当他走至院中间时,身后的阁楼内忽然传来一声带着哀意的哭喊,“夫人!”
他站住脚步,垂下眼睛,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
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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