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疯癫

韩雨霏看着人声嘈杂，府中有丧事，陪着守灵的丫鬟家丁不管真情假意都跟着哭，哭的悲惨才会有赏钱。

韩夫人面色憔悴，眼中哭的发红，血丝密布，鬓角簪着白绒花，“她惯是个听话的孩子，只是因为身子不好才一直养在外面，谁知道才刚被接回来准备享福，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那些陪伴的夫人们大多也是有孩子的，见她哭的悲切，又联及己身，也难免多了几分苍凉悲痛之感。

“她姐姐五岁的时候就夭折了，谁知道她才刚及笄竟也……也被……”说着她就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她掩面哭着。韩雨霏站在厅中，身旁是陆斯年，这里的人，哭的说的全都是她，可又好像都不是她，她不知道韩夫人的眼泪里有几分真实，她会真的为这个孩子的死伤心吗？

韩夫人也分不清自己这些伤心有多少是真的，说真的，她真的恨这个孩子吗？不一定，这同样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她也许，只是在这府中太压抑了。

她像个行尸走肉，她迫切的想要找个发泄方式，她畏惧丈夫的狠厉冷情，又无法对身为婆婆的韩老夫人发泄，而这个新诞生的孩子，她背着罪孽，她克死了她的姐姐，无论真假，这都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她无法做到再爱丈夫，那就只能靠去恨这个孩子去给自己一点活下去的支撑。

可现在，这个孩子忽然死了。

死在一场火里，死的凄惨，面目全非，她看着家丁将她的尸体从焦黑的房梁下抱出来。

她怔愣着，转而癫狂的笑了起来，指着那具尸体，笑的像是看到天大的笑话。

直到韩侍郎来了，她的笑声才渐渐熄了，她沉默的看着那焦黑不成样子的尸体，头发与身上的锦绣都被烧焦虬结，哪里还有之前精致姝艳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短命，前几日给她的毒她没喝，可现在还不是死在了火里，还不如被毒死痛快，被烧死该有多痛啊……

她轻嗤了一声，可是转开视线，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掉，韩侍郎用拇指为她擦去眼泪，她嫌恶的别开脸，可眼泪却连了串，止也止不住。

别人都羡她择婿有方，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可谁知道她的苦？

韩大人短暂接待完来客，便来灵堂看望韩夫人，神情略显疲惫，却见不到太多伤心。他朝陆斯年微微颔首示敬，而后擦肩而过时他的目光装若无意的扫过站在一侧带着白色帷帽的韩雨霏，只是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大步朝韩夫人走去，像极了一个担忧妻子的好丈夫。

围在韩夫人身边的夫人小姐们见到韩侍郎来了，纷纷行礼、短暂安慰便拉开了距离，方便夫妻两人依偎，韩侍郎伸手环住韩夫人，轻抚她的背。

韩雨霏心里有了个不得了的想法，但她已经无力去猜测这些事情的真假与关联了，她只感觉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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