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设左右丞相,魏长乐对左相略知一二,但对右相却一无所知。
虽然不知道右相为何会在皇帝陛下面前为自己仗义执言,但无论什么原因,自己也算是欠了右相一份人情。
赵朴闻言,凝重的神色微微舒展开,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朝廷还要派遣龙骧尉出使?难道是左相......?”
“左相当时没有说话。”焦岩道:“倒是贺才人想出了一个办法。”
赵朴疑惑道:“贺才人?该不会是淮南道寿州刺史贺翔膝下的含珠女吧?”
“赵大人也知道那位贺才人?”焦岩含笑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位含珠女。”
魏长乐忍不住问道:“含珠女是什么意思?”
焦岩和气解释道:“传闻贺才人出生的时候,紧闭嘴巴,不哭不闹,后来发现原来是她嘴里含了一颗小珍珠。含珠而生,那是天生富贵,此事一开始在寿州流传,后来越传越广,连神都都传言此事。”
魏长乐对此表示怀疑,说不准是贺翔自己杜撰出来,但知道贺才人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人,此刻自然不好多言。
“两年前贺才人入宫,深得圣上宠爱,甚至得到太后喜爱。”焦岩道:“她文采出众,圣上批阅奏章之时,她总是在边上侍奉。”
魏长乐心想如果只是得到皇帝的宠爱,一个才人,在后宫之中恐怕活不了多久。
但这位贺才人竟然能同时得到皇帝和太后的喜爱,那就实在有些本事。
有这两座大山护着,即使后宫其他妃嫔视其为眼中钉,却也无人敢轻易对她下手。
“贺才人想了什么办法?”赵朴不在乎贺才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只关心贺才人到底想出什么主意。。
焦岩不禁左右看了看。
“钦使放心,墙外绝无耳朵。”赵朴肃然道:“有话但说无妨。”
焦岩却是看向秦渊。
秦渊这才道:“李代桃僵!”
“秦大人的意思是?”
“第三道旨意,是有意在众官面前宣读。”秦渊正色道:“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所有人知道,龙骧尉确实奉旨跟随使团前往塔靼。”
赵朴凝视秦渊,并没说话。
“龙骧尉,听闻你指挥守城的时候,戴了一副面具?”秦渊看向魏长乐。
魏长乐有些诧异。
他记得和窦冲写军报的时候,虽然也详细陈述了一些战况,但根本不可能将自己戴着面具的事情也写在军报里。
三份军报中,都没有提及。
难道另有人向朝廷送去了更为详细的情报?
一瞬间,他便想到了监察院。
他曾让老魏古假扮监察院的官员审问朔州长史韦康安,难不成山阴城内竟然真的有监察院的耳目潜伏?
又或者说,关平威麾下的军士之中,有监察院的人混在其中?
“有这事!”魏长乐面色不变,微微点头。
秦渊淡淡一笑,道:“所以塔靼那边应该没有人认识你。莫恒雁也许打听到你的年纪和大致外貌,但没有见过你的真面貌。”
魏长乐依稀猜到什么。
“到了云州,便会有人替代你。”秦渊道:“替代你的人,年纪与你一般大,样貌也酷似你,除非与你有过很近的接触,否则那边不会有人看穿你被人冒充。”
魏长乐立刻道:“找人冒充我,将他交给塔靼?”
“不错。”焦岩笑呵呵道:“塔靼对你恨之入骨,也害怕大梁有你这样的人,所以要平息这次争端,就必须将你交给塔靼。可以肯定,如果大梁不将你交出去,塔靼人是不会和我们商谈。”
这一点魏长乐倒是心知肚明。
“圣上英明,当然不会将精忠报国的功臣交出去送死。”焦岩向上拱了拱手,“贺才人这一招李代桃僵,恰恰是精妙绝伦。”
秦渊补充道:“龙骧尉大张旗鼓和我们出使,所有人都知道,到了塔靼,他们就不会生疑心。入城之后,肯定是先入住馆舍,那时候替身就可以成为龙骧尉,而孟司卿会与云中城内的监察院暗哨接头,迅速帮助龙骧尉撤走。”
魏长乐这时候才明白,为何出使塔靼,监察院会派出孟喜儿随同前往。
先前还以为是监察院派人监督使团,想不到竟然是要协助自己撤离。
如此看来,神都那位皇帝倒也不算昏聩。
他本来不需要费心策划,直接将魏长乐真的送交塔靼。
先前还觉得皇帝做婊子立牌坊,看来是自己肤浅了。
“会不会出岔子?”赵朴微一沉吟,轻声问道。
焦岩笑道:“神不知鬼不觉。替身送交塔靼,以他们对龙骧尉的怨恨,肯定是迫不及待处决。处决过后,这件事大致就完结了。他们也应该明白,交出龙骧尉,大梁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若是得寸进尺,大梁也不会忍气吞声。我们估测,付出一些钱帛,应该可以平息这场纷争。”
“但魏长乐以后怎么办?”赵朴皱眉道:“塔靼在大梁境内也有奸细,如果魏长乐安然无恙返回,被塔靼得知,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加复杂,甚至真的会引起塔靼更大规模的进犯。”
魏长乐对赵朴的担忧也是赞同。
其实这样做,存在不小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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