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过去,见说话之人又是那位大儒岑宣和。
岑宣和先前本想指认越王是假,却被魏长乐轻易驳回,老家伙尴尬异常,半天没吭声。
此刻却突然又冒出来,众人都是诧异。
“岑宣和,污蔑皇子,你可知道是什么罪?”秦渊立刻呵斥道。
岑宣和马上道:“老夫记得,贞皇子有晕血病。当年在崇文馆,一位皇子手指划破,有鲜血流出,贞皇子瞧见,立马就晕倒。事后老夫得知,贞皇子患有晕血病,见到鲜血便会晕倒。”
莫恒雁立刻追问道:“当真如此?”
“老朽记得一清二楚。”岑宣和指着一剑毙命的刺客尸体,“他喉咙冒血,如果是贞皇子,见到鲜血,绝不会还能如此镇定......!”
不等他说完,魏长乐却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岑宣和一怔。
魏长乐淡淡道:“你是否还想说,本王生养在宫中,应该细皮嫩肉吧?”
岑宣和道:“不错。”
“所以在你眼中,大梁皇子就该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魏长乐冷笑道:“如果大梁皇子都是你想的那样,用不了几年,大梁就该亡国了。”
两位钦使对视一眼,微皱眉头。
“本来没必要向你自证,但本王还真担心天下人以为我大梁皇子都是怯懦无能之辈。”魏长乐微扬起脖子,“本王不记得自己晕血,却记得自己十一岁的时候,跟随父皇狩猎,亲手射杀一头豹子。事后本王用刀一点点割下豹皮,给父皇做了一副豹皮手套,此事你可知道?”
射杀一头猎豹,对塔靼诸将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但能在十一岁就射杀猎物,至少证明不是一个怯懦之辈。
“大梁以武立国,每年父皇都会带着诸皇子狩猎。”魏长乐盯着岑宣和,不无嘲讽道:“你一个校书郎,当然不会知道这些。”
岑宣和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更是尴尬。
其实在场大部分人都觉得岑宣和还真是无事生非。
毕竟大梁使团是真,两位钦使都是有名有姓,谁还敢冒充大梁皇子?
若真有人冒充,两位钦使第一个就能发现。
冒充皇子何等大罪,这两个钦使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怎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冒充皇子?
“从今把定春风颜,且作人间不老仙。”忽听得莫恒雁高声吟诵,突兀而起,众人顿时又看向他。
魏长乐有些奇怪,却见莫恒雁已经含笑看着自己:“王爷可记得这两句诗?”
“这是两年前圣上五十寿诞,王爷献给圣上的祝寿词!”焦岩反应迅速,心知魏长乐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两句诗,唯恐出纰漏,很干脆道:“圣上对这两句诗很是喜欢,传给了众臣鉴赏。”
魏长乐心下吃惊,暗想幸亏焦岩及时反应,如果自己显出一无所知的态度,立时就露出破绽。
毕竟这是两年前才献给皇帝陛下的祝寿词,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
他知道今日名为接风宴,但莫恒雁却是借着宴席设下陷阱,可谓步步圈套。
自己但凡有疏忽,落入对方陷阱,当众被揭穿身份,后果必将是不堪设想。
“不值一提!”魏长乐淡淡一笑,显得很无所谓。
不过莫恒雁知道这两句祝寿词,亦可见他对大梁神都那边的情况也是颇为了解。
倒是岑宣和似乎明白什么,精神一振,抚须道:“老夫当年在崇文馆当差,见到诸皇子读书,确实觉得王爷非比寻常。凭心而论,不说其他,单论读书的天赋,其他皇子远不及越王。”
“哦?”魏长乐不动声色,淡然一笑:“所以你觉得本王自幼天赋异禀?”
岑宣和正色道:“王爷年幼时就过目不忘,而且领悟力非常人可及。”
“诸位或许有所不知,越王在梁国可是名气不小。”莫恒雁嘴角带笑,轻抚长须:“我不是说皇子之名,而是他的才名。据我所知,早在方才那两句祝寿词之前,王爷的才名就已经传出禁宫。都说诸皇子之中,越王的才情出众,出口成诗,就连大梁皇帝也是赞赏有加。”
岑宣和立时迎合道:“大都尉所言极是。寻常人绞尽脑汁也未必能作出一首诗来,但王爷天赋异禀,出口成章,吟诗作对却是信手拈来。”
“大梁的皇子都是经过大儒教导,本就天赋异禀,再加上名师调教,王爷如今的才华恐怕更是今非昔比。”莫恒雁看着魏长乐,皮笑肉不笑:“今日为王爷设宴接风,难得聚在一起,不知王爷能否赏脸,给大家作一首诗词?”
焦岩和秦渊都是赫然变色。
岑宣和今日站出来那一刻,两人就意识到莫恒雁怀疑魏长乐的身份,心知宴无好宴,今日需得谨慎小心,绝不可出差错。
岑宣和两次发难,都被魏长乐应付过去,两人都是微松口气。
待得此刻,见得莫恒雁竟然要魏长乐当众作诗,两人都是后背生寒。
他二人对魏氏早有了解。
魏氏三子之中,唯独魏氏老二从不读书,是个用拳头说话的主。
吟诗作对不像其他,如果没有熟读诗书,胸无点墨,想要做出诗词简直是痴人说梦。
两人知道魏长乐脑子灵活,面对危机也能迅速想出应对之策,而且武功不弱,可以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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