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露出的脸庞镀上莹润皎洁的月光,白皙透亮。
她静默地,轻轻吸了几口夜间清幽凉爽的空气,手指一动,从袖袋中勾出一根红绳来。
那是一根最简单不过的红绳。
绳子上挂着鸽子蛋那么大的一块鱼型血珀,色泽莹润,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就是她当初给我的,说是做我新婚的礼物。”
阮江月自嘲地说道:“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她根本不是真心送我东西,不过是为了让我安分地替我姐姐嫁到沈家。
解决了沈阮两家的婚约罢了!
可我那时候真的有点心动,我以为她会有一点真心,哪怕是一点点呢……一点愧疚,不好意思都行。
到最后,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我想的太好。
我在京城三年时间,除了那一次她劝我替嫁时候是温和的,其余时候一缕冷漠以待。
其实姑姑待我温柔亲切。
我也渐渐地将姑姑当做母亲,并不再执着温氏的疼爱。
可是童年的一切犹如噩梦。
时不时午夜梦回,还会让我惊醒,而后难以成眠。
我多年来见过许多,听过许多,依然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个母亲可以对自己的孩子那样冷漠。
那样毫不关心……甚至是看一眼,好像都厌恶抗拒……”
阮江月越说,她的声音越低,心中越愤怒。
她捏紧了手中红绳。
忽然,她随手一甩,将那血珀丢了出去。
血珀被抛出一道弧线,但没飞多远,却又被一股力量吸的折了回来。
阮江月顺着那血珀,看向阮星澜。
他竟用内力将东西吸了去?
阮星澜的神色也有些古怪:“我没想到……”
能吸过来。
只是瞧见她丢了,下意识地抬了手一招。
阮江月眯眼看了会儿,“你没准儿是个什么门派的高手呢?沈岩带回来的那个白若雪,据说是眉山剑宗的人。
江湖之中,有不少门派,有不少奇人啊。”
她说的随意,还打了个酒嗝儿:“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救你?又为什么把你带回京城?
我行走在外多年,本不是心软的人,就算救了你,也可以随意安顿,不必非带回来不可的。”
阮星澜问:“为什么?”
“是因为……缘分啊。”
阮江月扯唇笑着,眸子里弥漫着浅淡的湿气,那湿气把眼睛洗的分外黑亮:“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娘亲不要丢下我。”
“你哭了,哭的可怜惨淡。”
“还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大约是把我当成你的母亲了。”
“我就在想,你应该和母亲也有许多故事吧。”
“你的母亲离开了……或者更悲惨一点,死了?不要你了?或者她没离开,还活着,却依然不要你!”
“那岂不是和我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怎么不是有缘分呢?”
阮星澜又是一怔。
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对阮江月说的那一点,也是毫无印象。
但后面阮江月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觉得被冒犯,觉得难以入耳。
阮星澜听得出来,“母亲死了、不要你了,没离开但依然不要你”这话根本不是在说他。
而是阮江月在说她自己。
他慢慢点头,语气认真:“的确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我缘分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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