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景瓷厂的外墙上,张贴着一块巨大的招聘启事,随着仿古瓷的销量变好,瓷厂原有的员工已经不够用了,正在大量招工。
作为瓷厂老板的莫大盛心情大好,特地光临这座原本众多资产下毫不起眼的瓷厂,将瓷厂重新翻修了一遍,原本长景瓷厂的招牌也被撤了下来,重新请书法名家设计了一款牌匾,烫金的字样无不彰显出这座瓷厂的欣欣向荣。
同样的,仿古瓷的销量稳中有升,对高质量的高岭土和瓷土的需求大增。
在江州的幸福山上,江景矿业加大了开采力度,尘土飞扬,附近的松树林蒙上了灰色。在采矿区一层层旋转的矿道下,几台橙黄色的挖掘机正在忙碌着,向一辆辆运输卡车上倾倒发白的瓷石和瓷土。卡车将瓷石瓷土再运送到山脚的物料风干区,对瓷石瓷土的化学成分进行分析后,按不同的用途进行分类。
在采矿区的东面是筑了坝的尾矿库,偷偷排放着废弃的矿泥矿石和污水,污水肆意地渗进不远处的农田。
矿山的山脚,有一排两层简易的楼房,白色的水泥柱子上,张贴着春节对联,这是矿工们的宿舍。宿舍的灯都还没有点亮,矿工们还在矿区开采。江景矿业的瓷土和高岭土,渊源不断地运往景市的长景瓷厂,以及省城监狱。
在昌南会馆前排别墅的二楼KTV包厢内,莫大盛正躺在长条沙发上,闭目养神。芳姐抽着七星牌香烟,抱怨道:
“当初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去泊阳湖不仅仅是要做假水捞,还要打捞水下的沉船文物?”
“你在曹操的瓷厂干过,我担心你说漏了嘴。”
“你这是不相信我?你太缺德了!曹操不应该坐牢的。”
“他是可以不用坐牢,但前提是要交出斗彩将军罐;我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珍惜。”
“是你举报他的?”
“这事可不能赖我,他举报了将军罐和豁牙子,结果被将军他们反向举报了。”
“这下好了,都进去了,真是一帮相互伤害的傻子!”
“还好这些人都没有牵扯到你。小芳,你知道为了保护你,我在背后打了多少招呼吗?”
莫大盛坐沙发上坐起来,伸手要去搂芳姐的腰,芳姐厌烦地一摆手:
“去,老娘没心情。亏你说的出口,我还不是在为你卖命,我进去了,你还会远吗?”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允许你出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担心那小子,你放心,只要他交出将军罐,里面的人不会为难他的。”
“如果他交不出来呢?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将军罐被谁偷了,你也不放过他?”
“不是他还有谁?将军都说是他私吞的。”
“凭我的直觉,曹操没有说谎,拿走将军罐的,应该是其它人,我怕这样搞,两败俱伤。”
“你是想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吗?你放心,我自有打算。曹操进监狱对我有好处,起码其它想得到将军罐的人,接触不到他;将军和豁牙子关在里面,他们是有任务的,监狱陶瓷加工厂需要人管理,将军是很合适的人选,他们除了管理陶瓷加工厂,还有就是盯着曹操,软硬兼施,从曹操嘴里得到将军罐的下落。”
“莫老板真是费尽心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是信佛的吗?就不怕报应吗?”
莫大盛哈哈大笑:“报应?报应只会落在弱者的身上,强者总会得到上天的眷顾。”
“他们是弱者,他们是你莫老板的一枚棋子,你根本就不把他们当成人。”
“小芳,你这话说的严重了,将军他们在里面,比在外面舒服,有吃有喝,还能享受管理别人的权力;他们一出来,还是要干老本行,哪有在里面舒服!”
“我不跟你争论,为什么熊胖子没有进去?他是最应该坐牢的,一出来就干坏事。”
“你懂得,他是谁的侄子,他叔叔是省城监狱的熊区长,只要他不影响到我们的计划,他想干什么我们也不用管。”
“不用管?放虎归山,终会有闯祸的那天。”
“你不用担心,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在省城监狱扩建了一座新厂房,占地不大,建成之后,主要做手工陶瓷。”
“老谋深算,谁都没有你莫老板会做生意。监狱的劳动力成本最低,犯人们又拼命干活,莫老板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如意。”
“老谋深算是贬义词,应该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除了机械化为主的日用瓷,我还想在监狱开辟第二战场,做手工仿古瓷。”
“亏你想得出来,监狱都是哪些人?他们会手工制瓷?那些人不是打架斗殴,就是不学无术,如果有一技之长,也不会进监狱。你开什么玩笑,监狱根本就没有这个条件。”
莫大盛抿了口茶,正儿八经地解释起来:
“长景瓷厂招聘熟练的制瓷工人和画师,劳动人成本比较高;但如果在监狱开辟第二战场,劳动力成本几乎忽略不计。你担心监狱没有这个条件,我能理解;但你想过没有,没有条件,我们可以创造条件,通过会做陶瓷的人培训他们,他们不就会了吗?”
“说得简单!谁愿意跑到监狱去教犯人?陶瓷专家去监狱教一两次,也解决不了问题,单就手工拉坯和雕花,没个一年半载的训练,是不可能胜任的。”
“不到外面请专家,让犯人教犯人,形成一种内生驱动。我提议的手工拉坯技能竞赛,已经在省城监狱取得了理想的效果,相信很快新的厂房就能投入生产。”
建设监狱新的厂房,加大开采江景矿业的原料,举办手工拉坯技能竞赛……这些都在为莫大盛手工陶瓷的生产做准备。
在省城监狱医院的一间卫生室内,卫生员正在为我额头和虎口涂抹防伤口感染的药。
我和将军在新建的厂房内打架,因为没有摄像头和狱警目睹,也就搪塞了过去。至于我为什么会受伤,管教也心知肚明,也就没继续深究;但冯奕奕感到不正常,以为是我因为技能竞赛没有拿到前三名而自暴自弃,甚至自残。
“0521,这是你的药,喝下去。”
卫生员冷冷地命令我当着她的面服下药,我拧开自己的水杯,一口药一口水,很快吞进了肚子。
监狱有规定,是不允许不吃药,或者私藏药品的,必须当着卫生员的面把药吞下去。
监狱医院有一些常用的检测设备,如X光、心电图、血液分析仪等等,每年监狱也会组织一次体检,体检时发现问题的会直接通知住院治疗,医院治疗期间还享有病号饭的待遇。
一些小手术和小伤口的缝合,医院可以处理,如果遇到大手术或者突发事件,省城监狱是处理不了的,这就需要犯人全程带着手铐,由两个以上的狱警陪同,到监狱指定的科室或医院去就医,手续也比较复杂。
当然,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在监狱遭遇不测,保外就医,这是后话,后面再作详细叙述。
这时,冯奕奕夹着一份材料,从外面走进卫生室,她向卫生员示意,卫生员心领神会关上门,离开了卫生室,在卫生室内,只有我和奕奕两人。
“少宝,你要如实告诉我,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到了墙,现在没事了。”
“你可不要骗我,我知道你很在意技能竞赛的名次,我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都过去,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奕奕,不对,冯警官,你来监狱多久了?”
“刚来一个星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客气。”
“哦,这世界真小,想不到我在这里,还能遇到你。”
“是呀,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妙妙还在外面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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