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黄昏,东京的街头下起了小雨,人来人往的街头,灯红酒绿的市井拐角,充满着风俗店和無料案內所,涌动着一阵阵的荷尔蒙的情欲。
在货车的车厢内,当我盯着与驾驶室相连的智能化显示模块,回想起暗室内的无线智能门锁,以及室外的智能控制系统之时,我想到了东京国立博物馆的美国江晟安防系统。
因为配合调查御窑厂二号坑被盗,我研究过江晟安防系统,对其中的漏洞有过详细的分析。我接过芳姐手中的手机,尝试通过手机链接到智能化显示模块的局域网。
果不其然,智能化改装过的厢式货车,采用也是美国江晟安防系统,虽然系统升级修复过,但底层还是存在漏洞。我绕过显示模块的身份验证,在手机上执行合法进入的程序代码,通过程序的深度学习算法,进而操控车厢的智能化显示模块。尝试几次之后,货车的车厢门缓缓打开。
芳姐见我这通操作,投来崇拜的目光,赞叹道:
“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这可是顶级黑客干的活。”
“死马当活马医,这套江晟系统,以前了解过,碰巧而已。”
芳姐见我还光着上身,解下腰间系的T恤,套在了身上。芳姐下身衣不蔽体,我将目光移向别处:
“你这样子怎么出去?”
“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办法。”
只见芳姐将剪破的瑜伽裤从大腿处撕下,瑜伽裤瞬间变成了超短裙。芳姐再将两只裤脚打上结,围成一条安全裤,芳姐脱下超短裙,穿上安全裤,再穿上瑜伽超短裙,这样一来,即使抬腿也不走光。
“好了,我们去东洋馆。”
我拽住芳姐:“将军罐不在东洋馆。”
“你怎么知道?”
“凭直觉,东洋馆的将军罐只是诱饵,现在肯定已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你知道在哪?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去找日本鬼子高桥算账。”
这时,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从一辆黑色的车内下来,向室外走去。
我向芳姐一招手,压低了声音说:
“你跟我来。”
我和芳姐一前一后,尾随着前方的人影,走出了地下停车场。
在东洋馆以东不到两公里的浅草2丁目,有一座摇滚座剧场。丁目翻译成中文大概就是“大街”或“胡同”的意思。从远处看这家剧场很普通,门厅并不大,门外的灯箱海报上,刊登着演出的女演员。普通票价6000日元,如果有打折的割引券是5000,女生或30岁以下都是4000的优惠价。演出晚上七点开始,18岁以下的不允许入内。
演出的剧场在二楼,在上楼楼梯的墙上,张贴着了女演员的照片。有空妹,人妻,学生小荫妹,性感小护士,成熟御姐;她们穿着和服、空姐服、护士服、蕾丝泳衣,或者靴子牛仔帽,超短裙,皮衣机甲。有大头写真照,也有演出时一丝不挂的舞台照。很显然,这是一家日本歌舞伎的脱衣舞剧场。
剧场里面像上海南京路上的大光明电影院,灯光昏暗,有点老旧;又像是嘉兴路的SNH48星梦剧院,萌动着将要绽放的欲望。剧场的中间有一个T字型的花道,从表演的主舞台延伸到观众席,花道就像模特走秀的T台,在这里是歌舞伎登场和退场的地方。
要在平时,剧场靠前的位置上肯定坐满了年轻人,在他们的身后,一些过过半百的大叔,以及打扮得像上海老克勒的银发老人,也会来捧场,不过今天,观众席空空如也,非常的奇怪。
在剧场的舞台上,七位身穿青花色芭蕾蓬蓬裙的女孩,正在排练着一档富有陶瓷元素的舞剧。蓬蓬裙经过改良过,上面修身,青花色的盘扣,立领的造型,古典而柔美;下身是白纱面料的蓬蓬裙,透气而若隐若现。七位女孩统一盘着长发,带着亮闪闪的银色边夹头饰,配上银色的高跟鞋,迈着律动的舞步,优雅而不失俏皮。
二楼剧场隔壁的贵宾室内,光线昏暗,正在举行着一场陶瓷古董推介活动。贵宾室是一间小剧场,投影幕里正播放着明清御窑厂的宣传介绍。
在主席台的右侧,摆着一张台子,台子上有两只透明的保险箱,箱子里分别放着斗彩将军罐和青花将军罐。在将军罐的左右,站着几位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的黑帮成员。
高桥站在左侧的演讲台前,默默注视着贵宾室的每一位老板。在贵宾室的几排沙发上,坐着十几位来自全球、参加“国际陶瓷文化节”的大老板。一个戴着茶色眼镜,梳着背头,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服的男人,正斜靠在前排中间的沙发椅上,黄色的运动鞋,跟着音乐的节奏,不停地抖动着。在他的沙发椅边,放着棒球帽和棒球棍,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黑帮稻川会的头目成田次郎。
当宣传介绍播放完之后,高桥打开各个区域的开关,室内顿时明亮起来,将军罐在上方射灯的照射下光彩夺目。高桥左手握着一本明清古瓷鉴定的画册,右手拿着一只翻页的激光笔:
“看完介绍,想必诸位对面前的这对将军罐有了更多的了解,这对将军罐出自三百年前的清代御窑厂,御窑厂也就是以前给皇帝生产瓷器的地方。中国故宫大家都知道,故宫里百分之八十的瓷器都来自御窑厂,这对将军罐就是皇家品质,它们跟其它稀世古董最大的不同是什么?有人知道吗?”
这时,沙发区商业大腕们的目光投向桌上的将军罐,一阵骚动之后,又平静下来,高桥缓缓地揭开谜底:
“将军罐能寄存灵魂,安抚死者亡灵,这些民间传说,只是它们的表象;而真正价值连城的,是这对将军罐暗藏着三百年前沉船的秘密。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解密了这两只将军罐。诸位请看,左边这只青花将军罐,上面是清代内陆江河的江南山水;右边这只,是清代近海海域的海上风光。这些江河湖海中,沉睡着许多装满瓷器的运输船。据我估算,这些沉船中的瓷器和黄金,每艘的价值都超过了英国人打捞的‘泰兴号’沉船。‘泰兴号’沉船诸位知道吗?你们知道上面的瓷器和黄金价值多少?”
戴着茶色眼镜的男人,坐直了身,摘下眼镜,环顾了左右和后面的企业家。这时,沙发区的大腕们也直起了腰,充满期待地瞅着高桥,高桥抑扬顿挫地给出答案:
“‘泰兴号’沉船上的瓷器和黄金,至少值二十亿美金;中国‘南海一号’沉船上的瓷器和金银,估价更是超过一千亿美金。如果我们能打捞出一艘千亿美金的沉船,诸位想想,未来是不是一片光明?”
高桥的话好像有理有据,这些商业们大佬都是见钱眼开的主,现场的气氛被调动起来,大佬们蠢蠢欲动,高桥见势趁热打铁:
“中国的江河湖泊和沿海水域,至少有五十艘古董沉船,我们按保守的一千亿美金计算,你们想象一下这笔财富,如果按做实业的速度来赚,要多少年才能赚到?至少得十年以上;而我们只需要一年时间,一年之内就能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藏从水底打捞出来。现在,我们只对全球十位企业家开放名额,如果参与进来,未来每个企业家将从这个项目中获利一百亿美金。”
高桥的手段真是高明,先让这些大佬们垫资,赚一百亿美金,这对任何老板来说都是极具诱惑的,这些商业大佬都在合计着要投多少资金。
隔壁剧场的音乐声渐起,精彩的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了,高桥提高了音量:
“一百亿美金的收益,你们可能要问,那要投入多少呢?不多,每人只要五千万。这五个亿的资金主要拿来采购轮船和打捞设备,打通地方和海关的关系,防范作业时骚扰,打击其它非法的打捞船。你们认真考虑一下,只有十个名额,给你们十分钟的考虑时间;十分钟之后,隔壁剧场里最美的姑娘,将为你们献上最刺激的演出。”
在上野公园光芒酒店的门外,拖着行李的八斤正向一辆驶来的丰田牌出租车招手。刚坐进车内,八斤发现司机好面熟;司机扭过头时,也认出了八斤,额头上的皱纹笑成一道道沟壑:
“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司机正是之前在机场接过八斤的老司机成田真一郎,八斤惊讶地:
“太巧了,师傅,你开快点,我要赶去成田国际机场。”
“来了两天就回去?文化节还没有结束呢。”
“有急事,说不定还会回来的。”
“好勒,系好安全带,别看我老,保证不会耽误你登机。”
老司机说完,熟练地操作起手动档把,就要驶离酒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衬衫男子一把拉住出租车门把手,见八斤在里面,伸手就要拽八斤出来:
“你,下去!”
八斤见此人正是黑帮成员小岛雄大,不停地躲闪:
“你讲不讲规矩,先到先得。”
“规矩?我就是规矩,给我下来。”小岛一使力捏紧八斤的脖子,像老鹰抓小鸡一般,从车内将八斤拽出,一转身,弯腰挤进了车内。老师傅成田真一郎淡淡地一回头,将档位挂在了P档上,小岛暴躁地:
“老头,快开车,去摇滚座剧场。”
平日里胆小的八斤被逼急了,眼看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拽住车门,一副鱼死网破的决心。
老司机如果开动汽车,就会拖着八斤往前走,这是非常危险的,他没有搭理小岛,小岛命令道:
“不用管,快开,他死了算是妨碍交通。”
“如果我不开呢?”
“不开,看见没?我的拳头可不长眼。”
小岛挥起拳头,在老司机面前一晃。老司机抬手挡住小岛的拳头:
“你不仅拳头没长眼,人也没长眼!你是稻川会的吧,肩膀上的鲤鱼都露出来了,我在稻川会的时候,你还在你妈的肚子里。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小岛从老司机抬手的瞬间,看了他手腕上有黑色的纹身,再看老司机的面相和工作牌,心里咯噔一下,小岛乖乖地下了车,老司机朝八斤喊道:
“小伙子,上车吧!”
八斤坐进车内,一脸的懵逼,老司机抬起离合,车子稳稳地驶离酒店,老司机问八斤:
“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
“唉,我姐,还有我的老板被稻川会绑架了。”八斤想要拿到沉船位置图非常困难,言语间颓废。
“原来是这样……你打算回国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八斤对才身前的老司机越来越迷惑,感觉遇到了高人。
“看得出来,你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现在黑帮在日本处处受限,如果犯罪,‘指名手配’贴满大街,他们的地位早就不如从前,打打杀杀的时代已经过去。绑架你姐,他们明知道是在犯罪,还要去做,说明他们对你们手上的东西势在必得,不惜一切代价;加上你们是外国人,警察署都会偏袒他们。”
老司机说的‘指名手配’就类似于通缉令或悬赏令,每人800-2000万日元的悬赏。一些打击黑帮的悬赏令,时常会张贴在东京的街头。
“师傅,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你是……”八斤对老司机的身份心生好奇。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回国来来去去,不仅路上耽误时间,还不一定能取来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我怎么办?”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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