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身为小雷音寺中的二师兄,向来拳法超群,在寺中无人能敌。
一日,黄眉招他近前,要授他些克敌的法术。不能听到却道:“弟子自认拳法足以胜敌,不必再用他法。”
黄眉听罢,也是笑笑:“你的堂堂正正,不过是不知变通。这般束缚自己,如何再进一步?”
那时候的不能却是反驳了黄眉一句:
“弟子觉得,若用自己不认同的方法争胜,即便最后赢了,面上虽能,心里仍是不能。”
面对弟子的反驳,黄眉心中自然不喜:
“你不认同为师的道?”
不能似乎丝毫没发觉黄眉的不快,依旧老老实实答道:
“师父,您一直走巧路子,所以难以成佛。看似样样皆能,实则样样不能。”
黄眉听后轻笑几声,命人反绑了他的双手,令其在寺外的石壁前思过。
原以为他跪上几日便会放下执念,不想他十分耿倔,直至今日也不肯低头,所以就算此次随黄眉来到浮屠塔前,也依然没有解开双手的束缚。
而身为黄眉大弟子的不空,则是显得神秘了许多。
很少有人知道大师兄不空是何时剃度出家的,只知道他是最早随着师父修行的,资历最深,庙中许多事务都由他来打理。
他极少从佛殿里出来,似乎总有念不完的经。他还极擅写诗作画,画过诸天神佛,叹过市井百态。
可他却从不留恋,笔下的东西,写完画完就是草草扔在地上。
有人问他为何,他便说:“我见不缘实我,不空是空。都是假的,何必吝惜?”
小雷音寺中众人对他印象最深的一次,也不过是他与二师兄不能的一次辩经。
那日,不能过来问他:“师兄,杀生有罪吗?”
不空答:“杀生有罪。可若为了大道,不得不杀,便无罪。”
不能反问:“那何为大道?”
不空答:“自是明空觉性,福德圆足,登极乐,入净土。”
不能反问:“杀生不但不能了结因果,反造了更多孽缘业障,这又如何登极乐?”
不空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不杀,便是为旁人遗留祸害,岂非更是缺了福德。”
不能笑道:“师兄你都说要入地狱了,可见无论如何杀生都不对。说来,好人自有福报,又何须你再多此一举?”
不空急道:“入地狱只是比喻,本义是替他人受苦受难……”
不能打断道:“放屁!杀便杀了,还搞这许多弯弯绕绕。师兄,巧立名目,我欲即法,杀生背后的这份装腔作势,才是真正的罪过啊。”
不空闻言,一时说不出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
至此之后,两人再也没论过禅。
此刻这似乎早已不再联系的师兄弟二人,终于再次携手战斗,对上了在苦海岸边化为雕像对望五百年的青背龙与亢金星君。
修为最高的黄眉虽然丝毫没有出手之意,但黑胖一方已然完全落入了下风,似乎被分而击杀,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救兵被截断后,沙雕的处境立刻变得岌岌可危。他原本一身金仙的修为是通过嗑药速成,基础极不牢固。
如今在魔晶妙音如潮水般汹涌的攻势下,他不断中刀,转眼间浑身已然鲜血淋漓,衣衫破碎,伤口纵横。
就在魔将妙音狞笑着高举战刀,劈向沙雕那已经目光涣散的头颅之际,一道清亮的啸声终于响起:
“何人趁我不在,伤我兄弟!”
随着孙兴这声充满怒火的清啸,一根绣花针如同疾风迅雷般从浮屠塔中飞出,直指魔将妙音的左眼。
魔将妙音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即将收割的猎物,依然决然地劈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紧接着,他的左眼立刻被绣花针穿透,针尖在眼眶中爆裂开来,带起一蓬血雾。
魔将妙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捂住了左眼,踉跄后退。
而他刀下的沙雕却已经被劈掉了半个头颅,只怔怔往孙兴方向最后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开始逐渐化作了飞灰。
“啊啊啊啊!”
孙兴目睹了这一幕,他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在这一刻,他再无保留,运起全部的仙力,一棍破势斩天直劈魔将妙音的眉心。
他的心中再无他念,只有一个念头——将这魔将妙音锤成齑粉。孙兴的虎啸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和决绝,也隐隐绽放出暗红色的光芒,威力大增,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
虎啸棍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轨迹,带着破空之声,直指魔将妙音。这一棍,凝聚了孙兴所有的愤怒和力量,誓要为沙雕报仇雪恨。
然而就在魔将妙音惊慌失措,眼睁睁看着这一棍已经劈到头顶之际,一根短软狼牙棒却凭空出现,硬生生架住了孙兴这绝命一劈。
“天命人,你终于现身了。”黄眉淡淡一笑:“你的对手是我。”
那挡在魔将妙音头顶的短软狼牙棒,正是黄眉祭出。
这短软狼牙棒原本是弥勒佛敲磬的槌儿,可随心变化,若粗若细,要长要短,也算是一柄佛中之宝,剑砍枪轮莫可伤及。
然而孙兴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黄眉的存在,在空中回旋一圈之后,又是一击破势斩天狠狠劈下。
黄眉有些玩味的看着装若癫狂的孙兴:“就你的棒子,也想破了我短软狼牙棒的防御?”
魔将妙音听到黄眉此言,心中大定,惧意骤散,甚至冲孙兴咧开嘴巴,阴阴一笑,露出了挑衅的神情。。
一声巨响,虎啸棍与短软狼牙棒再次重重相交,激荡出耀眼的火花。尽管孙兴的攻击越发猛烈,却依然无法触及到魔晶妙音的身躯、
孙兴再次一个翻滚,故技重施,而这一次,棍上除了虎啸,还发出了一声龙吟。
黄眉心中微觉不妙,正要有所行动,却见孙兴手中的棍影一分为二,变作了两根,在短软狼牙棒被虎啸棍的重击打得稍稍位移了一分之后,另一棍终于结结实实打在了魔将妙音的头顶。
这一击,如同天崩地裂,魔将妙音的身躯在这一击之下猛地一震,他的眼中只来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便被四溅的脑浆所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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