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从房间里缓缓走来一个女人,像是从岁月深处走来一般。
她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模样,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每一道皱纹都像是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她行动略显迟缓,背微微佝偻着,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
那手中的破抹布,油腻且破旧,随着她的动作在桌子上来回擦拭,像是在抚摸着熟悉的老友。
马玲花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问道:“鱼娘可还在?”
老人擦桌子的动作猛地一顿,那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波动。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马玲花,目光中交织着惊讶与回忆。
片刻之后,她默默地找了一根凳子坐下,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散发着酸臭味的抹布,陷入了沉默。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随着她的沉默而变得凝重起来。
“呦!来客人了,你们要多大的鱼?”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热情,与老人的迟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玲花很快说道:“给我杀五条六斤左右的鱼,微辣,加酸菜,还要加一些粉丝进去就行。”
“好嘞,知道了。”年轻女人应了一声,便迅速转身进屋准备去了。
马荷花一脸狐疑地看向马玲花,忍不住问道:“娘,你……来吃过?”那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似乎在猜测她娘是不是背着他们偷偷来享受过美食。
马玲花神色淡然,缓缓说道:“年轻的时候来过,这店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
她的目光有些悠远,像是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
李忠国在一旁听着,心中满是好奇。
他很难想象年轻时候的玲花在这样偏僻的地方留下过足迹。
这里如此隐蔽,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会知晓还有这样一家烤鱼店。
尤其是想到玲花是个路痴,李忠国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禁暗自思索,玲花到底是怎么记住这条路的呢?
是曾经有过特殊的经历让她对这里印象深刻,还是有什么人带着她来过,才让她在多年后依然能找到这个地方?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马玲花身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而马玲花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没有注意到李忠国探究的目光。
那老人依旧坐在凳子上,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前方,像是在回忆着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也许她见证了这家店的兴衰变迁,见过无数像马玲花这样的客人来来去去。
那年轻女人在屋里忙碌的声音不时传出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水流声交织在一起,让这个略显简陋的小店有了几分烟火气。
店外的胡同依旧安静,偶尔有风吹过,带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胡同的墙壁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有些破旧,却也有着一种古朴的韵味。
这家烤鱼店就像是一颗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明珠,散发着独特的光芒,吸引着有缘人前来探寻。
“我娘,她死了啊!都死了五十多年了,可是你为什么还没有老去?”老太婆那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吐出这些话语,眼神犀利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直直地刺向马玲花。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无数道沟壑,每一道都藏着深深的怨恨。
马玲花嘴角却带着一抹笑,那笑却比寒冬的冰还要冷,她的目光如霜雪般落在老人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死了啊!也是她活该,我都告诉她了,不要生下你,可是她偏偏不听,逆天改命谈何容易,她付不起代价的。”她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老人的身子猛地一抖,像是被雷电击中。
随后,她像是压抑已久的火山突然喷发,“不,不是我,是你,是你没救我娘,她明明能活下去的,是你们马家断了她的路,当年,我亲眼看到你拿走了血玉,那是我娘的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她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双手紧握,骨节泛白,身体因激动而微微摇晃。
“为什么?鱼娘的血玉我当然有用处,那本就是我马家用来养胎的法器,我不收回来,我用啥?能借给她几年也是最大的恩情了。”
马玲花冷冷地回应着,她的面容依旧冷酷,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她并非完全冷血无情,只是在家族使命和残酷的命运面前,她不得不做出抉择。
而鱼娘执意生下那本不该出生的活死人孩子,就注定要承受这悲惨的结局,可这其中的是非对错,又有谁能真正说清呢?
马玲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如果当时她不回收玉血,荷花就生不下来,梨花也生不下来,所以……鱼娘的死活跟她们马家何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店吃鱼了,鱼娘说,如果我还有机会来京都,就来吃她做的鱼,很可惜呢!吃不了她亲自做的鱼了。”
马玲花微微皱眉,眼中有一丝惋惜,但更多的是无奈。
那回忆像是陈旧的画卷,在她脑海中展开又合上。
“你少在那里假惺惺,吃完鱼就滚吧!别再来了,这不欢迎你。”老太婆的声音尖锐刺耳,她那浑浊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憎恶,像一头发怒的老兽,要将眼前的人驱赶出自己的领地。
“唉!不是,你啥态度?我娘照顾你家生意呢!你咋就不识好歹呢?”马荷花那火爆脾气瞬间被点燃,就像干柴遇到了烈火。
她的脸涨得通红,眉头紧皱,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老太婆,那模样像是要和对方大战一场。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她的愤怒而变得炙热起来,原本有些压抑的氛围更是剑拔弩张,一场新的冲突一触即发。
“哎呦!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我娘她又犯病了,没动手打你们吧?”杀鱼的年轻女人匆忙从后厨奔出,手上还沾着鱼腥味儿,满脸的惊慌与歉意。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急忙将老妇人拉到自己身后,朝着马玲花等人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惶恐,生怕这场面无法收拾。
“没事,下次用铁链子拴起来吧!”马荷花双臂抱在胸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她的目光中带着挑衅,看着老太婆气得涨红的脸,心中竟有一丝快意。
那老太婆本就气得浑身发抖,听到马荷花这话,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炮仗,眼睛瞪得老大,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马荷花,“你……你这个没教养的丫头!”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艰难拉动。
年轻女人见状,赶忙紧紧拉住老太婆,嘴里不停地说着“娘,别冲动,娘,别冲动”,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可老太婆哪里听得进去,她的目光像是要把马荷花看穿,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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