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满汉全席”仿若一幅奢华的食画,珍馐美馔层层堆叠,雕花龙凤盘中,肥美的烤鸭泛着油亮的光泽,皮脆肉嫩,好似轻轻一戳,汁水便会满溢而出。
清蒸鲈鱼卧于青花瓷盘,鱼身铺着葱姜丝,蒸鱼豉油的馥郁香气袅袅升腾,在空气中氤氲出勾人的鲜味。
水晶虾仁颗颗饱满,宛如剔透的玉珠,簇拥在精致的荷叶碗里,旁边的红烧熊掌色泽醇厚,熊掌之上纹理犹如山川脉络,尽显不凡。
五人刚踏入这屋子,目光瞬间被这桌盛宴牢牢黏住,眼神里满是惊叹与垂涎,正看得出神,嘴角的涎水都快失控地淌下。
“看啥看,一边去,梨花还没来呢!真不懂规矩,一边去。”
马荷花柳眉瞬间倒竖,杏眼圆睁,那原本温婉如春日湖水的眼眸,此刻恰似燃着两簇烈火,瞪得极大,瞳仁中满是嗔怒与不耐。
她那挺翘的琼鼻皱起,鼻翼翕动,好似被冒犯的狮子,往日娇艳欲滴、仿若春日花瓣的嘴唇,此刻扭曲成刻薄模样,嘴角下撇,腮帮因生气而微微鼓起,精致的脸蛋儿上寒霜遍布。
李信只是稍稍一愣,便神色如常,这些年与她奶相处,早习惯这疾风骤雨般的脾气。
可其余四人,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满心的期待与兴奋瞬间凝住,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错愕与尴尬。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瞧着貌若天仙、身姿婀娜的姑奶奶,一开口竟似市井悍妇,那娇柔形象与此刻泼辣做派一对比,反差强烈得令人咋舌,心底皆是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几个孩子妈候在一旁,眼睛虽没敢直勾勾地盯着,却也将屋里的情形瞧得真真切切。
她们身形瑟缩在角落,像是怕被无端卷入风暴中,彼此交换着小心翼翼的眼神,那目光中满是忌惮与无奈。
这半天就领教了妹子的厉害,自家男人都被派去大扫除了。
正僵持间,马玲花像阵裹挟着霜寒的风,大步迈进屋内。
她身姿清瘦却透着冷硬,一袭素色衣衫,衣角都似带着肃杀之气。
刚一站定,目光便如冰刀般扫向那几个孩子,“赔钱货”三字在心中道出,语调又尖又利,脸上的嫌恶宛如凝霜。
每一道眼神都藏着鄙夷,嘴角向下撇着,似挂着两个秤砣,拉垮了原本好看的面容。
“行了,一边去吧!等你们小姑来了再吃饭。”
她双手抱胸,手指不耐烦地在臂膀上敲打着,那节奏好似催命鼓点,每一下都震得空气紧绷。
说罢,她目光一转,瞥见窗外正劈柴的李发贵,眼眸瞬间眯起,里头的严肃如同寒夜幽潭,深不见底且冷意彻骨。
“对了,发贵在劈柴,你们几个去帮帮忙吧!”
这话出口,不像是提议,倒似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军令,尾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上扬,眉梢高高挑起,眼中的威慑之光仿若实质,直直逼向几个孩子,大有谁敢违抗就严惩不贷之势。
几个孩子听闻,肩膀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喏喏应了声,脚步匆匆又带着几分慌乱地朝屋外挪去,不敢稍有停留,生怕惹来更多的怒火与斥责。
“爷,我们来帮你劈柴了。”
李信清脆的嗓音打破了院子里沉闷的劈柴节奏,话落,人已如敏捷的小豹子般跃至李发贵身旁,双手稳稳一伸,便麻利地接过那略显沉重的斧头。
只见他身姿矫健,双脚稳稳分开,扎成一个结实的马步,手臂高高扬起斧头,肌肉紧绷似蕴含着千钧之力,“嘿咻嘿咻”的吆喝声伴随着斧头落下,木柴应声而裂,木屑飞溅,恰似烟火绽于半空。
四人站在一旁,起初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懵怔与无奈。
那眼神交汇间,满是对这突如其来“苦力活”的抵触,可又不敢流露太多忤逆之色。
正犹豫踌躇时,福叔脸上堆起层层褶子,绽出个看似灿烂无比、实则暗藏“玄机”的笑,不紧不慢地晃到柴堆旁,弯腰拾起两把斧头,边递向他们边笑道:“一个劈一个捡,刚好搭配。”
那语气,轻松得好似在分享一桩美事,可在四人听来,却像狡黠狐狸的低语。
四人嘴角微微抽搐。
“糟老头子坏得很。”
可形势比人强,短暂僵持后,只能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
一人撇着嘴,极不情愿地伸手接过斧头,嘟囔着:“这福气,可真够‘厚’的。”
另一个则苦着脸,弯腰去捡散落的木柴,边捡边叹:“咱这是来过年享福的,现在却干起苦力活来了。”
尽管满心不悦,手上动作却也不敢停歇,挥斧头的,咬牙切齿使着劲,每一下劈砍都似发泄着怨气。
捡柴的,弯腰穿梭,忙不迭地归拢着木块,院子里一时只剩斧头起落声、木柴碰撞声,和四人此起彼伏的轻叹声。
忙活了整整一个漫长的下午,几人仿若被抽去了筋骨的提线木偶,瘫软在树桩上再没了半分力气。
他们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锦衣玉食中长大,细皮嫩肉未曾历经这般粗重劳作的磨砺,能在劈柴、搬运的忙碌里撑过这一下午,已然是极限。
此刻,他们衣衫褴褛、大汗淋漓,汗水顺着额角、脖颈蜿蜒而下,浸湿了领口与后背,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狼狈尽显。
头顶的苍穹却仿若善变的戏子,悠悠飘起了鹅毛细雪,雪花轻盈坠落,点点落在他们滚烫的肌肤上,却神奇般地没带来丝毫冷意,似是身体的燥热还在与这寒意顽强抗衡。
“嗯?家里来客人了?”那声音仿若山间清泉,叮叮咚咚,清脆且悦耳,突兀地在静谧庭院中响起。
李信仿若被注入一针强心剂,原本疲软如泥的身子瞬间弹起,高大的身形在簌簌雪幕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眼眶泛红,几步跨到近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声音都因颤抖而微微发颤:“小姑,你可回来,我好想你啊!”
马梨花一袭月白锦袍,身姿婀娜,仿若踏雪而来的仙娥,面庞被毛领轻掩,只露出一双灵动眼眸,恰似藏在云雾后的星子。
她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李信身上,眼神里满是诧异与嗔怪,眉梢轻扬,恰似弯月,朱唇轻启:“你这傻小子,雪这般大,还站着淋,也不怕冻坏了身子,急个什么劲儿。”
说话间,她莲步轻移,抬手欲掸去李信肩头的落雪,动作轻盈又带着亲昵的关怀,那模样,活脱脱是在看个莽撞却又惹人疼惜的孩子。
心里却是…………“该死的,淋湿了,我爷我爹不得出钱去医院?那可要不得,医药费多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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