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样也没有想到,杨通做事竟然会狠辣到这种地步,竟然胆大妄为到直接派人来袭营。
而且杨通竟然连他们这些恩人也不放过,要知道前不久,他和刘大夏还为杨通下过东厂大狱呢!
“杨通这是想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啊,他怎么敢的啊!”
“他就不怕事后,京城的人找他算账吗?”
“毕竟这天下……到底还是朱家的啊……”
突然,徐溥和刘大夏对视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个人的名字。
“于慎!”
就这一瞬间,两人如遭雷击一般,惊恐地愣在原地,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立起来,激起一身的冷汗。
想到京城中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人便相顾无言,四肢发软。
若是京城变天了,那他们这些离开京城的人,真的就再也回不去了啊!
徐溥和刘大夏,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朱祐樘,心中无比凄凉。
此刻,徐溥和刘大夏这些官员们,已经陷入了一场死局了。
无论后续如何发展,无论杨通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这些人,都是死路一条!
好狠的人,好恶毒的手段!
徐溥和刘大夏仰天长叹,算计了半生,到头来,终是被别人给算计了啊!
土木堡大营中央,朱祐樘坐在马上,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局势。
在他的周围,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率领五百名锦衣卫和五百名西厂番子,共计一千名厂卫贴身护驾,保护他不受伤害。
并且那些袭营的宣府兵们,除了由杨魁亲自带领的部下,有心伤害朱祐樘外。
其他的宣府兵,在看到朱祐樘身上的黄色戎装之后,就故意远远避开了。
皇帝可以死,但一定不能明着死在他们的刀下。
如此一来,朱祐樘的周围,反倒是大营中最安全的地带。
朱祐樘此时也明白,自己这是中计了。
但是没有办法,他所做每一个决定,已经是当下他认为的最优解了。
要怪,只能怪他对北方边镇的掌控力,实在是太弱了。
从朱祐樘登基开始,他就感觉到他的皇权,似乎只能控制京畿地区,最多能辐射到整个北直隶。
再往外的各地行省,似乎就不怎么受到皇权的限制了。
特别是南方地区,朱祐樘简直就是两眼一抹瞎。
那些地方官员上报的消息和数据,朱祐樘能信几成都不知道。
就拿税收举例,闽州银场,天顺四年时的银税,是四万零两百七十两白银。
到了成化二十三年的时候,那一年闽州银场的税收为九百两白银。
一个省的银矿场,一年的税收,是九百两银子!
南方的那些官员们,就已经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了!
这就是明着来恶心大明的皇帝。
一个省的银场一年的税收九百两银子,你还倒不如说地震把银矿场给震没了呢。
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南方根本就不在朱祐樘的实际控制范围。
想要控制南方,那就必须重打一遍南方!
而要对南方的士绅开战,就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北方。
但问题是,北方边镇他也控制不住啊。
边镇将领和京城的兵部户部,联合起来走私军火。
这么严重的事,还是锦衣卫在拷问晋商张氏时,无意得知的。
可见朱祐樘对北方边镇的掌控,有多弱。
朱祐樘自掌权以来,有过很多大动作。
但这些大动作,基本就发生在京畿地带。
是他不想在大明南北,各个地方都清洗一遍吗?
实在是朱祐樘的权力范围,涉及不到那些地方啊!
京城的官员,朱祐樘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朱祐樘的权力范围,并没有随之而扩大。
想要扩大权力范围,想要控制北方地区,那么就必须将北方边镇的数十万大军,重新收归皇权。
这次杨通所编造的瓦剌入侵事件,刚好给了朱祐樘一次收复边镇数十万大军指挥权的机会。
所以,这也是朱祐樘这次,为什么非要亲征不可的原因。
但是朱祐樘太急了,也大大低估了这些文官和边将的反扑力度。
他是真没料到这些边将,竟然敢袭击他的军营,这就是在赤裸裸的造反!
就在这等危难关头,忽然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而且这道声势,比之前杨魁率队袭来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祐樘向后望去,只见四万黑甲黑马的陷阵营,正在高顺的率领下,重返土木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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