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贵宾室中坐着三个人,双目哭的红肿的江恬和江暖,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停抽着烟的江天涯。
上次见江天涯是在五天前,江暖的订婚晚宴时,当时的江天涯气势非凡,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而此时的江天涯,虽然间隔只有短短五天,可是却判若两人,头发花白,眼镜下的双眼眼眶深陷,瘦的脸上的骨头都滋了出来,一脸的疲惫和沧桑感。
林禹还发现,才五十多的江天涯坐在沙发上的腰不知道何时居然有丝佝偻。
林禹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意气奋发,自视清高的江天涯吗?
见到林禹进来,江天涯只是侧头看了一眼,转过头继续默默的抽着烟。
江暖站起身,走到林禹身边,哭着道:“林禹。”
林禹抬起手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不哭,不会有事的。”
江天涯的身躯微微一颤,眼镜下深陷的眼眶眨了两下,夹着烟的右手不停的颤抖,他狠狠掐灭烟头,从烟盒里又抽了支烟点上,可能这几天一直没刮胡子,显的很颓废。
“带你姐姐出去,我有事和你爸爸谈。”林禹柔声对江暖道。
江暖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江恬出去了。
江恬经过林禹身边时,严重带着祈求。
两人走出去后,林禹顺手关上贵宾室的门,走到江天涯对面坐了下来,掏出从刘振龙那祸害开的中南海递一根给江天涯。
江天涯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
林禹轻轻一笑,自顾自点上,深吸一口看着江天涯道:“看来你还是没准备好该怎么面对我。”
江天涯双眼看着桌面,好像自言自语的道:“从我放弃教授的头衔,下海那一刻算起,差不多二十三年,当初顶着压力和质疑开始经商,被拒绝过,被看不起过,也被骗过,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江天涯这辈子绝对不会如此默默无闻下去,那时候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可是我却感觉不到累,斗志昂扬,可能是因为我有奋斗的目标。”
说着到江天涯丢掉燃尽的烟头,伸手就要拿桌子上的烟,林禹递了支烟过去,江天涯抬起充满血丝的双眼看了林禹,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我江天涯这五十多年,谈不上风流倜傥,除了小暖的妈妈,我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更谈不上仁慈,我曾亲手看着当初看不起我的人从六十六楼一跃而下,我这一生让我记忆深刻的败绩有两次,败在两个姓林的手下,哈哈哈……”
江天涯很悲戚的笑着。
“直到现在,我仍旧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败?”江天涯皱着眉头,好像中了魔障一样。
林禹坐在沙发上,双手的肘部搭在腿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看着颓废的江天涯,这是林禹的毛病,喜欢听有故事的男人说真实的故事。
就像他当初很喜欢听二哥潘天河说故事,不过现在潘天河再也不可能说自己年轻时的故事让他听了,因为现在的潘天河已经不是之前的潘天河,而林禹,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林禹了。
江天涯看林禹听的很入神,颓废一笑道:“有人告诉你,你和苏北那头猛虎有几分神似吗?”
“噢?我和他神似?”林禹惊奇的道。
林禹长的必不像林山虎,任何一处都不像,林禹和林枫长相都随母亲,眉宇间带着股书卷气。
江天涯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看来我真是魔障了。”
“你恨林山虎?”林禹淡淡的问。
“谈不上恨,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彻底摧毁他,你会怎么做?”
江天涯“哈哈”一笑道:“已经不可能了,纳兰石佛蠢蠢欲动,四方割据的平静局面很快就会被打破,潘家奄奄一息,即使他们高薪从国外聘请的那两个战略天才有回天之术,没三五年时间,潘家根本翻不了身,而我,就算所有的供货商继续供货,也是元气大伤,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站出去,唯一能和纳兰家抗衡的,只有苏北那头猛虎,东北的纳兰家向来低调,不管是谁,都对他们了解微乎甚微,苏北那头猛虎虽然霸道,嚣张跋扈,可是他的确有嚣张跋扈的资本,放眼整个商界,除了几个有政治后台的,还有谁能与他抗衡?
纳兰家和那头猛虎迟早有一次大碰撞,我一直认为林山虎这个不懂隐藏,是个典型的莽夫,现在看来,他最可怕,甚至比东北的纳兰家还要可怕,他就像头装睡猛虎,一但醒来,必定震慑整片山林,而纳兰家,顶多算是深居简出的狐狸罢了。”
江天涯把林山虎比做装睡的猛虎,把纳兰石佛必做深居简出的老狐狸。
林禹有点后悔了,现在的江天涯斗志全无,就算让他的恢复到巅峰,他再也不会有和林山虎一拼的勇气。
这一点让林禹很失望,林禹顿时感觉很悲戚。
江天涯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袋递给林禹道:“我知道盛世国际的事情是你一手操控的,潘天河这么做只是为了抱住潘家的面子,这是盛世国际15%的股权,现在还给你这个盛世国际真正的老板。”
“其实,你不用把这15%的股权给我,因为我已经控制了盛世国际超过50%的股权了,谁都撼动不了。”林禹摇着头,没有伸手去接。
江天涯立即瞳孔一阵收缩,脑海里好像抓住了什么,立即激动的道:“你……你就是抢走另外15%的人?”
说完江天涯轻轻捶着脑门道:“我早就应该想到,当我查出是你在暗中帮助盛世国际时我就应该想到的,看来我现在仍然小看了你。”
林禹不奇怪,凭江天涯的身份,而且是在他的地盘上,要查出这件事很轻松,尤其是潘天河在大龙阁呆了这么多年,一个脸上有伤疤的瘸子,只要一说,目标很明确,很容易查到。
不过林禹丝毫不担心林山虎会知道,因为林山虎的大本营在苏北,所谓鞭长莫及,他的触手还伸不到江海。
江天涯皱着眉头,脑门上皱出三道深深的沟壑,语气充满的疑惑的道:“我很想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林山虎放弃珠三角,回苏北去了?”
林禹纠正道:“他并没有放弃珠三角,只是暂且放手罢了,不过等他再回珠三角时,已经由不得他了。”
江天涯虽然在江海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对于珠三角这块地方,他还是了解太少,他也小看了被林禹调去帮潘天河的两个战略天才萧永和萧远,那对胖瘦搭档。
林禹敢肯定,不用半年,盛世国际虽然不能恢复巅峰,恢复巅峰时期的一半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江天涯根本不了解两个战略天才对一个企业的未来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就连林禹也没想到,萧永和萧远这对胖瘦搭档,在几年后会被人冠之“圣手”这一称呼。
凡是这两人提出的大战略方向,在未来几年,这股旋风几乎刮遍整个亚洲,甚至波及到欧洲。
“所有供货商会在今晚继续给江氏国际供货,原本江氏国际的那几个国外战略合作伙伴会宽限你们一个月期限,我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自恃过高,很容易忽略其他的人的感受。”
江天涯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江天涯站起身,走到林禹身边,手搭在林禹的肩膀上露出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慈祥道:“小暖的性格都是我惯的,以后让着她点。”
林禹抬头,对着江天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天涯也抱之一笑,然后又道:“潘天河是个可怜人,潘鄂是被气死的,他哥被人从珠海捞了上来,听说都泡的不成人样。”
说到这江天涯长舒口气道:“能不伤害他尽量不要伤害他。”
林禹一震,这些事二哥潘天河没和他说过,坚定的对着江天涯道:“放心吧,我和潘天河不紧紧是合作关系,他,还是我二哥。”
江天涯似乎很满意,微笑着点头,朝着贵宾室门口走去。
忽然,贵宾室的门被人猛的打开,手已经搭在门上的江天涯吓了一跳。
关卜气喘吁吁的冲进来,脸色铁青,语气非常焦急的道:“林少,出事了!”
从林禹认识关卜开始,从未见关卜如此慌张过,当初他面对曲歌生死的威胁都表现的很镇静,关卜虽然没有大智若愚的智慧,可是他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能力,能干什么。
见关卜如此,林禹立即意识到很可能真的出事了,站起身道:“怎么回事?”
关卜喘着粗气,气喘吁吁的道:“立天,他……他杀人了,已经有人报警,警察很快就到,立天自知闯祸,站在现场。”
林禹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杀人?
要知道,在国内可不像国外,杀人可是刑事案件,无论出于什么动机,杀人者都会受到极重的刑法,而大多数是被判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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