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母子的事,许宁不知道,她坐着牛车回家,车上有村里人看她买了这么多东西,都在明里暗里的打听。
许宁也没避讳,笑着说:“这都是钱小三赔的银子,我都好久没吃肉了,可不得大吃几顿。”
村里人心想真是败家娘们不会过日子,这些东西要不少钱呢。
许宁不在意,让人知道她把钱花了,总比让人觉得她家有钱好。
不会被人惦记。
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了,许宁走的老路没遇到什么人。
还以为裴濯在屋子里睡觉,结果找了一圈没人,许宁纳闷,他腿脚不方便一个人能去哪里?
结果在后面的菜地里看到他,他正在拔草…
许宁“…”
“这些草我拔就好了,你这么乱动,伤到腿怎么办?”
许宁有点生气,她不太明白这人怎么想的。
裴濯坐在地里,没有吭声,他不喜欢拔草,可他更不喜欢一个人待在那个房子里。
会让他想起那段不好的经历。
那是他刚受伤被裴家扔过来的时候,阴暗冰冷的屋子,寂静的像鬼屋,他浑身都疼,可这些疼和心里上的疼比算不得什么。
一天十二个时辰,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有多长,时间像怪物,慢慢的一点点放大,将裴濯逼到角落里,一点点一点点的蚕食他的灵魂…
整整三天,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没有人找他,没有人和他说话,没有人理会他,甚至没有人会想到这个随时会倒下的屋子里居然有人…
后来他凭着一口气爬出去,周围人都在看他,他也抬头看别人,却只看到了他们沾着灰尘的鞋子,裤脚,他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可是每个人似乎都面目可憎。
怪物一样围着他,对着他指指点点,嘴巴一张一合,说他可怜,说他可惜,却没有一个人拉他一把,将他扶起来…
后来,村里出面将他地里的东西收了,他拜托周婶给他做些吃的送来。
每次周婶过来,他才能看到人,听到一点声。
其余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四周安静的吓人,他烦躁,不安,愤怒,怨恨…
他觉得自己会烂在这老屋里。
他要发疯了。
那段日子,裴濯不愿意回想。
阴暗,恐怖,也让他觉得恐惧。
后来…
就在裴濯快要疯了的时候,许宁来了,她满脸伤心,一会儿又很愤慨,她进了院子,推开门和床上的裴濯四目相对。
裴濯冷冷的看着他,像一头被逼急了的野兽。
许宁也吓的后退一步,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走了进来,找了个角落坐着。
屋子里忽然多出一个人,让他感觉哪里都不舒服。
裴濯想,人就是犯贱,没人的时候他难受,有人他更烦躁。
他冷冷的看着这个女人,想着她有什么目的,自己现在这模样,还有什么值得人算计的?
裴濯又想,或许只是个乞丐,没地方住过来凑合一夜。
天亮了。
藏在黑暗中的妖魔鬼怪终于现出了原型。
当许宁后娘和裴大嫂一起出现的时候,裴濯笑了!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果然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
裴家和许家为了他手里仅有的地,他们是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给他留。
听他们议论扯皮,裴濯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肉,被掐住脖子的鸡。过年时候被吊起来任人宰割的猪……
他没有选择。
什么选择都没有!
唯一能生计的地被夺走了,裴濯得到了一个心有所属的许宁。
裴濯本人其实没有多愤怒,因为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家里也有了响动。
他靠着这些动静提醒自己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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