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星清楚地看到黄毛眼里生出一股戾气,只一个瞬间,她就知道,他真的敢。
她想起爸爸的叮嘱,他说出门在外,任何财物都抵不过她的人身安全,破财消灾,叫她牢记在心。
“算了算了,虎仔。”祝繁星能屈能伸,一把拉住呈应战状态的陈念安,从裤兜里掏出所有零钱递给黄毛,语气都放软了些,“哥哥,我是带了点钱,但买完吃的只剩这些了,全给你。”
陈念安瞪大眼睛:“星星姐姐?”
祝繁星:“嘘,你别说话。”
那声“哥哥”叫得黄毛一愣,他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祝繁星来。十二岁的女孩高挑纤瘦,皮肤水灵,留着一头短发,因为出过汗,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一双小鹿眼清澈懵懂,穿着宽松的娃娃衫,衣服底下是隐约的身体曲线,还有一双白嫩嫩的长腿……
这女孩儿已经开始发育了。
黄毛眼里的戾气渐渐消散,转而变成猥琐,他伸手拿过零钱,还顺势摸了摸祝繁星的手掌,祝繁星忍着恶心,说:“哥哥,我们能走了吧?”
“等等。”黄毛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你胸前挂的那是什么?”
祝繁星抬手按上相机:“这是……数码相机。”
黄毛向她伸手:“借我玩几天。”
傻子都知道这就是有去无还,陈念安急坏了:“别给!”
“闭嘴!”
“啪!”黄毛又赏了小男孩一巴掌。
祝繁星忍住怒意,好言好语地解释:“哥哥,这不是游戏机,没啥好玩的,而且要配上电脑才能用,我数据线都没带过来,你拿去没用的。”
黄毛叉腰看她:“你当我是土包子啊?老子现在就是要去网吧,那边数据线多得很,你先拿来,我玩几天就还你。”
“不要,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祝繁星捂住相机,往后退了两步。
这会儿,她又不记得“破财消灾”了。
黄毛跨步上前,伸手就往祝繁星胸口抓去,不知是奔着相机还是奔着别的:“叫你拿来就拿来,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祝繁星尖叫着往后退,陈念安却是勇敢地冲了上去,拦腰抱住黄毛,大声吼道:“你不许碰她!”
“你他妈管得着吗?”
黄毛用力一挣,又一推,陈念安就被推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墩。
冬瓜总算跑了过来,昂着头“汪汪汪”地叫,可就是不上去咬。
黄毛逼近祝繁星,咸猪手蠢蠢欲动:“相机不给我就让我搜搜你口袋,我不信你就这点儿钱。”
祝繁星双手护胸,大叫:“我真没钱了!全都给你了!”
陈念安翻身而起,“嗷”的一声吼,又一次扑过去,举着树枝抽打黄毛的背:“你放开她!放开她!”
黄毛吃痛,恼羞成怒,暂时放过祝繁星,转身对付起陈念安来,很快,陈念安的“宝剑”被夺走,他没退缩,挥舞着小拳头就与黄毛扭打在一起。
祝繁星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浑身热血上涌,怕陈念安被打伤,居然也加入战团,对着黄毛又抓又挠,尖叫声堪比女高音。
然而,敌我双方的身高、体型、力量、战斗经验……各方面差距实在太大,饶是陈念安有激昂的斗志,还有丰富的挨打经验,也无法在这样的短兵相接中转化为胜利。
一只老虎幼崽,是打不赢豺狼的。
黄毛以一敌二,还是占了上风,一个飞踹就把陈念安踹翻了,小男孩在地上打了个滚,哼哼着没爬起来。
“虎仔!”祝繁星扑到陈念安身边,吓得浑身发抖,憋了很久的眼泪夺眶而出,簌簌地往下掉。
黄毛的目的显然不是钱,也不是相机,他就是想占她便宜,祝繁星觉得这个地方太可怕了,泪眼迷蒙地抬起头,看黄毛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她告诉自己不要慌,要镇定,这时候哭鼻子是没有用的。
祝繁星抹掉眼泪,抓着陈念安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两小只紧紧地挨在一起。陈念安额头破了,鲜血顺着眼角流下,咬牙切齿地说:“姐姐,你先走,我拦住他。”
祝繁星没接腔,只看向黄毛,眼眶里含着泪水,开口却很硬气:“你知道他妈妈回来了,那你知不知道她妈妈找的新对象是谁?她找的新对象就是我爸!我爸爸是个警察!钱塘市西城区的刑警队长!他明天就会来接我回家!他有枪的,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你死定了。”
黄毛:“……”
陈念安:“?”
突然来劲的冬瓜:“汪汪汪汪汪汪汪!”
趁着黄毛在发呆,祝繁星拉了陈念安一把:“走,我们回家。”
陈念安没吭声,揉揉摔痛了的屁股,牵住祝繁星的手,两人绕开黄毛,往前走去。
他的眼角余光落在那个摔烂了的蛋筒上,很是心疼,还有那把“宝剑”,跟了他一路的,也丢了。
祝繁星昂首挺胸地走着,压根儿没看黄毛一眼,也是怪了,黄毛真没追他们,就站在那儿目送他们远去。
直到走出二三十米,祝繁星才加快脚步,几乎是拖着陈念安快跑起来,陈念安还在疑惑中,边跑边问:“姐姐,祝叔叔真的是警察吗?”
“不是,我骗他的。”祝繁星说,“我爸做外贸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哦,你骗他的。”陈念安又问,“那祝叔叔明天真的要来接你回家吗?”
“没有,也是我骗他的!”
陈念安这才反应过来:“星星姐姐,你好聪明啊!我刚才还在想,明天我还要带你去抓鱼呢!”
祝繁星:“……”
都到这时候了,小屁孩还记着去抓鱼?
跑过一段路,终于看见一片熟悉的风景,祝繁星捂着肚子停下来,知道离冯家不远了。
身后没有了黄毛的身影,祝繁星松了口气,低头看到一路跟着他们狂奔的冬瓜,气呼呼地说:“你养的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的?之前你和冯继强打架它只会叫,刚才打架它还是只会叫,它不会咬人的吗?”
陈念安也跑得气喘吁吁:“我、我说了,它不咬人,它聪明着呢,在我们村,咬人的狗是要被打死的。”
祝繁星:“……”
冬瓜无辜地甩着尾巴:“汪!”
祝繁星顺了顺气,问:“刚才那人是谁啊?”
陈念安说:“他叫冯小海,是我姥爷家的亲戚,算起来,还是我表哥呢。”
“他几岁了?”
“十四,十五,要么十六,我也搞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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