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步却很烦虞英,觉着老被这么追着参很讨厌,故而有段时间她认真查过虞英。
商珀神君与虞英并非十亿凡世的凡人,乃是五族杂居留下的人族混血。人族混血建立的几十个凡人小国皆立于北荒,为玄冥上神所庇护。天步的手没法伸那么长,北荒的事她无法查太多,但她查到了一件事:商珀神君与虞英仙君这对父子的关系,实在很一般。
商珀神君隐在三十三天天树神宫灵蕴宫,除非天树有异示,一般不太出灵蕴宫,他们很难见到这位神君也就罢了,听说虞英这个儿子登天,商珀神君竟也不曾有表示,三万多年来,两父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彼此。
探得这个消息后,天步得出了一个结论:虞英仙君看不惯她家殿下,老是参她家殿下,或许是因嫉妒她家殿下与天君父子情深……想到可能是这个原因,天步倒也烦不起来他了,还对他有所心软。再加上后来三殿下也发话了,让她不用理会虞英,天步就彻底将虞英撂开了,心中认定他只是别别扭扭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气候。
却不想今日,这个她认定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虞英,却给他们来了一刀狠的。
天步此时真是追悔莫及。
凌霄殿中,虞英与天步互不相让。
就在彼此僵持之际,天君派出去寻找笛姬的侍卫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令他们始料不及的消息。
笛姬死了。
十二天之西有诛仙台,诛仙台附近有黑潭。黑潭之水,能溺仙神。据侍卫呈禀,他们便是在黑潭中寻到笛姬的,寻到之时,人没了气息,魂也散尽了。药君亲来对那尸身查验了一番,证实笛姬确已有孕,死因是溺毙,溺毙了约四个时辰。
那侍卫刚呈禀完毕,虞英便失控斥道:“定是三殿下为遮掩丑事杀人灭口!”
座上众仙面面相觑。
天步心中狠狠一沉。笛姬没了,便是死无对证,天君绝无可能凭虞英的一面之词便定三皇子的罪,判虞英诬告方是正理。笛姬之死,看上去仿佛对三殿下有利。可问题是,此事已闹得这样大,天君如何判是一回事,众仙心中如何想,又是一回事。便是天君判了虞英诬告,众神私下里难道就不会对这段公案有所看法?与三殿下熟悉的仙神自明白此事不可能是三殿下所为,但其他仙神呢?或者似虞英这般原本就对三殿下存有妒恨之心的仙神呢?难道就要让他们从此后有机会贬低三殿下,有机会高高在上地、将从前他们根本没机会够到的殿下踩进泥地?
天步恨得齿关颤抖,猛地发难虞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从方才开始,虞英仙君便一直自说自话,欲凭一面之词给我家殿下定罪。”天步冷笑,“难道这便是兰台司的行事之道?从今往后,兰台司是不是打算不靠证据,仅凭属官们一张嘴,便将你们看不顺眼的仙神尽皆拽落神坛,便是定不了他们的罪,也要搞得他们名誉扫地,声名狼藉?”
天步一席话去势汹汹,便是虞英也有些招架不住,但他也没有退却,肃着一张脸向天君和众仙一拜,仿若刚正地自剖心迹:“微臣只是觉得,笛姬昨日才逃离了元极宫,同微臣说了元极宫迫害她,今日便被溺死在了黑潭之中,这未免太过巧合。忍不住怀疑三殿下是微臣一时情急,但也是合情合理!”
座上诸仙神听两人打嘴仗打了这许久,也是各有各的想法。除了兰台司诸仙因当的是谏仙,喜欢同天君唱反调外,大部分仙神还是想卖天君一个面子,尽早将这事了结了。可此事发展到目下竟是迷雾重重,越来越不明朗,此时帮三殿下说话未免显得谄媚,故而大家皆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不表露意见。
凌霄殿上,一时竟只有天步与虞英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自笛姬这事在朝会上闹起来,慈正帝便冷了脸色,一直也没几句话,大家都揣摩不出他在想什么。其实慈正帝没想太多,他就是头很疼。说小儿子与什么美丽小妖春风一度,使那小妖有了孕,慈正帝是信的。幼子风流,什么荒唐事没干过,现在才搞出个孩子来为难他,慈正帝甚至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但要说他会为此而造杀孽……慈正帝却实难相信这会是虽然荒唐却一向有担当的幼子所为。
小儿子幸了个乐姬,不过就是桩风流韵事,但若是为此杀人,那便真如虞英所参,是败德辱行了。此事若不彻查,草草了之,必会使幼子声名受损……慈正帝揉了揉额角,终于开口,沉声下令:“此案疑点颇多,便令……”正在思索将此事交由谁查探最为合适,殿外仙侍却高声宣示,说东华帝君莅朝。
慈正帝下令的声音停住了。
听闻帝君莅朝,众仙皆肃容起身,目视帝君入内在自个儿的玉席上坐下方重新入座。有二三心思有异的仙者一边撇嘴一边在心里庆幸:幸亏方才没有对三殿下落井下石,否则此时就不好收场了。但帝君此次竟非一人前来,还带了一男一女,也令他们颇感好奇。
帝君并没有着意介绍随他入殿的二位是谁。他将自己的玉席让了半席给身旁戴着面纱的女仙,然后指了指站在殿中向天君行礼的男仙,只简单同天君道了句:“霜和好像有封信要给你。”
此时,诸位才想起来,这位面容秀丽的男仙,竟是数月前曾在这凌霄殿上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媱山的霜和神使。
天君的目光在帝君身旁停留了片刻,蓦地恍然,但见帝君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想多言,他也就没说什么,只看向霜和,捏了捏鼻梁,有些心累道:“此时本君正在审有关本君那孽子的一桩公案,神使有什么事,稍后再议不迟。”
霜和很是自来熟:“哦,这个无妨,小神手中这信正是与您那孽子……”“孽子”二字刚出口,便接收到了坐在东华帝君身旁的自家尊上的凌厉眼刀,霜和吞了口口水,立刻改口,“呃,正是与三殿下相关。”他扬手一翻,展开那信,“这是在笛姬房中找到的。”说着转向与他隔了好几步的虞英,“听说这位仙君称笛姬有孕,而她腹中孩子是三殿下的。”霜和笑笑,做出一个不解之态来,“可怎么笛姬这封亲笔信里写的却是,她所孕的,乃是仙君你的孩子呢?”
此言一出,殿上一片喧哗,座中仙神无不震惊。
虞英完全愣住了,良久,铁青着脸看向霜和:“你血口喷人!”
霜和耸了耸肩:“我可没有。”一抬手,施了个小术法。那信中字迹放大数倍投在了半空中。
霜和煞有介事地指着半空中的娟秀字迹点评:“你看,她可是亲笔在这信上写了你俩早已相识。说你三五年便要过一次若木之门去一趟十亿凡世,她便是在你上一次入凡之时与你有了腹中孩子。”霜和叨叨地,“听说你们兰台司的神仙,因需监察掌管凡世的诸仙,故而的确时不时便要入凡一趟。”他摸着下巴道,“那笛姬在信中指认你,也可算是有理有据吧。”又道,“且方才我们在门口碰到药君,药君说笛姬已有孕两月余。没记错的话,一个多月前三皇子才将她救下带回元极宫来。这么算下来,笛姬有孕乃是三殿下所为的可能性实在是很小,而你两个多月前是否入凡,司门司的载录簿子却定然是有所记录……”
虞英仙君双目蕴火,愤怒地打断霜和的话:“两月前我虽入凡了,却是为公事,并未见过笛姬。”他咬牙驳斥霜和,“我的确是在千花盛典上才初识笛姬,彼时神使不也在现场?依神使看,我和笛姬难道像此前便认识?你们欲为三皇子脱罪,却也不用胡乱杜撰一信,如此污蔑于我!”虞英虽称霜和为神使,但因此前霜和以姑媱神使的身份造访天庭时他正好不在天上,并未见过霜和,故并不知霜和乃姑媱的神使,只是听天君如此唤他,便也如此称他罢了。
而霜和,他方才能说出那样条分缕析的一席话来,其实全赖祖媞事先教导,此时被虞英一驳,就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了。霜和就是这样的,打架是很行,但脑子不太灵活,幸而场上还有一个天步脑子转得快。
天步轻蔑地看向虞英:“焉知彼时你二人不是做戏?真相究竟如何还不够明朗吗?不过就是仙君你乃凡人成仙,本需断情绝欲,却与笛姬有了孩子,见笛姬找上了门,自然不能让她坏了你的大好仙途,故设计谋害了她,且贼喊捉贼,将此事嫁祸给了我们殿下罢了。幸而笛姬对你的狼子野心早有所察,预先写了这封信藏起来。”天步冷笑,“若我家殿下真有占美之心,元极宫来往美人千百,殿下早不知同多少神女闹出这种纠葛了,还轮得着笛姬!不过虞英仙君,你倒果真是好谋算,又兼俐齿伶牙,我们殿下差一点还真就被你拖下水了!”
天步横眉怒目,气势逼人,且所言自成道理,虞英终于招架不住,连佯装镇定也不能够了,慌乱辩解:“我没有,这只是笛姬一面之词……”
天步再次冷笑,逼近两步:“的确只是笛姬一面之词,可仙君参奏我家殿下,不也只凭了你一面之词吗?”
面对天步的诘责,虞英面色惨白,一时竟是哑然,半晌,嘴唇嚅动了几下:“我、我可以以命起誓,我是被冤枉的。”只能如此辩解,可见已是走投无路了。
天步哼了一声,欲再接再厉再说点什么,玉席上却有清润之声忽然响起:“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声音似被云雾裹着,有些失真,却令人不可忽视。是在问虞英。
虞英茫然抬头,望向声音来处。声音来处是帝君身旁。
众仙也皆看向帝君身旁。
帝君身旁的玉席上,女子斜倚凭几,单手轻托住腮:“亏得小三郎不在,不知仙君如此冤枉他。否则明明受了冤枉却百口莫辩,他该有多难受呢。就像仙君此时。”
女子的声音明明很温和,也没什么责难之意,然其所言却像在虞英耳边敲响了一只洪钟,震得虞英头脑一片昏然。他愣住了。
座上诸仙的目光良久地停落在女子身上,见女子乌发如瀑,长裙漪漪,装扮甚有古意,而帝君将玉席分她一半,她又唤三殿下小三郎……这世间够格与帝君同坐一席,又敢毫不在意唤三皇子为小三郎的女神……诸仙众又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皆是一突……可那位,同帝君不是同世代之神吗?即便美,不也该是个花信年华的沧桑美人吗?却为何是这般蛾眉曼睩,亭亭之姿,宛若少女?想起修史的史官们当初竟是参考着三殿下母后的模样为这位尊上做绘像……那可能是画得有点太成熟了,说这位尊神是三殿下的妹妹他们也信啊!大家简直要屏住呼吸了。
大殿中,虞英愣了一会儿,因方才心神大震,没有立刻察知女子的身份,但他想起了曾在何处见过这女子:“你、我曾见过你,”他不由开口,“就在千花盛典上,彼时你说你是笛姬的主人。”
女子颔首:“也说不上是笛姬的主人,毕竟我与她并未结契。”话到此处,顿了一顿,“当日在南荒,其实是我让小三郎救了她,将她带回了元极宫。否则凭小三郎的谨慎,怎会将来历不明之人收入宫中。不过看我欣赏她的笛曲,予我一个方便罢了。哪知却给自己带来如此祸事。如此说来,却是我害了小三郎。”
众仙神色微动,靠着彼此的眼神鼓励压抑住了心中的波澜汹涌。这意思是,这位尊上一直住在元极宫,和三殿下住在一起?这又是怎么回事?
虞英倒是没有什么八卦之心,闻言三分不甘,七分惨然:“他有什么祸事?不是最后,都被你们推到我头上了吗?”
女子淡淡:“谣诼诬谤,非我所欲,小三郎是无辜的,我自然为小三郎说话,仙君因私怨而中伤小三郎,如此行事我虽不喜欢,但仙君是冤枉的,我也愿为仙君正言。”
虞英猛地抬头,不可置信般:“什、什么?你愿为我正言?”
殿上仙神们相视而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都糊涂起来了。连帝君都放下了茶盏,挑了挑眉。
女子却没有说话,只将目光投向了殿门处。
就在这时,重霖仙者领着太晨宫中的两个仙侍并天君的两个侍卫将一张冰榻抬入了殿中。那冰榻上躺卧了一个面色青白已无气息的美人,正是笛姬。
一行五人将笛姬放在大殿中央,向天君和帝君各施了一礼,天君抬手免了他们的礼,重霖便领着几人站到了一旁。
帝君给自己续了一盏茶,目光从那冰榻上掠过,轻叩了叩桌子,向祖媞:“我见你方才在丹墀下对着笛姬的尸身看了有一会儿,是果真看出了点儿什么?”
帝君有此一问,并非同祖媞唱双簧做戏,他是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半个时辰前,司命星君遣仙仆给太晨宫传了封信,收到那信,他才带着重霖匆匆赶来,想看看这到底又是在搞什么。结果就在凌霄殿的丹墀下碰到了在那儿查验笛姬尸身的祖媞。
站那儿的祖媞其实也才来没多久。
巳时左右她听了灯灯呈禀赶回元极宫时,天君已派下侍卫掘地三尺寻找笛姬,她不好掺和,但又觉笛姬身上疑点颇多,便领着蓇蓉霜和并元极宫几个机敏的仙侍将笛姬的居所和常盘桓之地皆查了一遍。就寻到了笛姬那封信。接着又听说笛姬的尸身找着了,已送去了凌霄殿。她便带着霜和来了凌霄殿,也顺便来看看笛姬的尸体。
她原本是不打算在凌霄殿上露面的。想着霜和曾来过一次凌霄殿,在天君面前也算混了个脸熟,他带着那封信上殿,殿上又有伶俐的天步在,应该也能为小三郎洗刷污名了,她在不在其实无所谓。结果看了一阵那妖尸,又同一直守在一旁的药君聊了两句,她才发现,这事不太简单。
恰巧这时候帝君带着重霖匆匆赶到,看到她,愣了下,招呼她一起进去。她想了一瞬,吩咐了重霖两句,便跟着帝君一起进来了。
此刻,四座皆静,皆等着座上这位尊神答疑释惑——她到底从这具妖尸中看出了什么。
“此妖尸并非笛姬,不过是个精致人偶,傀儡术罢了。”祖媞单手托腮,缓缓开口。简单一句话落地,直如巨石落池,池面乍裂,水花迸溅,激起千万重涟漪。众仙再也绷不住,虽不好交头接耳,彼此的眼神交流却也足够精彩了。
祖媞并未将众仙的反应当回事,兀自一点一点梳理:“笛姬失踪了,失踪前留下了一封信,指认虞英仙君才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接着,一个逼真得可以假乱真的人偶便溺死在了黑潭之中。”梳理到这里,祖媞停住了,眸光掠过殿中那具妖尸,她换了只手撑腮,“也是我多事,想着她既然有孕在身,照理说临死时出于本能,必会分离出一丝妖力护持胎儿,故对她施了追魂术,想看看她腹中胎儿可还有救。结果追魂入体后才发现,她体内一丝妖力痕迹都没有。再则,”她微微皱了皱眉,“正常的妖,身死四五个时辰,或许魂魄会散尽,但尸身中终归还会留下一点生前的气息。可这妖尸的体内也并无这样的气息,这不是个人偶又是什么呢?”
帝君喝够了茶,终于舍得动脑子,听到此处,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九天之上能够使得出追魂术的神仙虽不多,也不算少。但既然药君都没察出那妖尸有什么问题,诸位天尊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施用追魂术对一个小小乐姬的妖尸追魂入体。便是他,对这事的耐性也只够他将连宋摘出来,查验笛姬的妖尸……他是没那闲工夫的。如此看来,要不是祖媞插手,大家多半会认定黑潭中溺死的乃是笛姬本尊,然后……兰台司那个小仙君就要倒大霉了。
想到这里,帝君看向了虞英。他先公允地赞了笛姬一句:“这个小乐姬不错,擅谋擅算,自导自演得还挺是那么回事。”然后才有些好奇地问虞英:“不过她仿佛是冲你来的,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让她如此恨你?”
虞英也不是没脑子,听到这里,也明白了是笛姬算计他。“小臣、小臣亦不知与她有何恩怨。”他心底极乱,理智上知帝君说得没错,这一切皆是笛姬自导自演,但心底却着实不愿相信那个楚楚可爱令人生怜的笛姬竟是恨他的,“她那样柔弱,性子温暾温软,说她行了如此恶毒之事,我始终……”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喃喃什么。
听着虞英的喃喃,霜和只觉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重重一哼打断了他:“你说这话又是何意,意思是尊……呃,是说我们冤枉了笛姬是吗?哼,凡为上神,皆可施用追魂术去查验此妖尸是否为笛姬正身,你们九重天总还是有几个上神吧,若不信我们主……”意识到称祖媞“主上”也同样会暴露祖媞的身份,哽了一下,“若不信我、我们,那就请天君当庭下令,再找人对这人偶施一次追魂术验验看咯!”
虞英苍白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事审了一早上,眼看审到此时已拨开云雾要见月明了,天君也不愿再节外生枝,及时地轻咳了一声,道:“追魂术原本便是祖媞神开创的法术,九天仙神在上神面前施追魂术,皆是班门弄斧。上神既已屈尊以此术验了这妖尸,得出的结论自然不会有错,想必在座诸卿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天君此言一出,虞英蓦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望向那高台玉座。他也不算寂寞,有几个末等小仙此时也同他一般一脸震骇。不过大部分仙者因早有预知,还是比较稳得住,保住了凌霄殿的体面,显得他们九天仙众都见过大世面,不太咋咋呼呼。
天君既挑明了祖媞神的身份,众仙自当起身相拜。殿内一时朝拜声大起。
天族大礼,推是不好推的。祖媞常年隐世,大场合参加得不多,并不经常受礼,不过她也不觉众神拜她有什么稀奇。坐那儿受完了礼,在众仙叩首之时,她微微皱了皱眉,当众仙相继入座后,她却已仿佛无事了,眉眼弯弯,温和一笑:“小三郎与我同属自然神,自然神之间自古便亲近,他邀我来九重天欣赏千花盛典,顺道住些时日与东华帝君研讨佛理。此算是因私来访,故而本也未想惊动天君和诸位天尊,只是没想到今日遇到了这等事,以至在此等场合下面见诸位,是我失礼。”
天君与几位九天真皇只道不敢不敢。
东华在一旁将祖媞从头到尾的表情看了个通透,闻她此言,又瞥了她一眼。他知她如此说,其实并非说给天上诸仙听,而是说给魔族的探子听。此前她听了他的招呼随他入凌霄殿时,应该就没想过再瞒身份,那时候,她心中必定已有了计较。
帝君挑了挑眉,喝了一口茶,突然发现祖媞和连宋其实有很多共通处。譬如在细微之事上的周到谨慎,二人真真如出一辙。
事情到最后,天君一锤定音:此乃笛姬作祟,意欲在天庭掀起风浪,但为何她要在天庭扬风掀浪……因由可大也可小。
天君遣了贪狼星君彻查此事,又判了虞英罚俸降职,算是将一场闹剧了结了。
在这闹剧了结的次日下午,三殿下从南荒赶回了九重天。
记住暖酒小说地址:nn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