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涧挺久没到老镇上来了,最近一次还是一个月前跟唐锐过来取配件,就下车搬了一下配件,然后就上车回去了。
今天要去的清洁公司,得穿过老镇最繁华的那条街,陈涧一直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和车,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导航。
“前面路口右转开到头就是了。”他说。
“嗯,”单羽应了一声,“中午跟你锐哥在这边吃个饭,你有推荐的馆子吗?”
“有个我们总去吃的火锅店,”陈涧说,“你能吃火锅吗?”
“我腿不影响吃东西。”单羽说。
“那就去那家,”陈涧想了想,“或者你想吃西餐的话……”
“你请唐锐去吃西餐,你想什么呢,”单羽说,“以他口味为准。”
“哦。”陈涧点点头。
到了清洁公司,陈涧下了车去填单子。
“让你们那个司机先把东西拿下来啊,”清洁公司的人看着车上的单羽,“躺那儿了还。”
“我去拿,”陈涧也往车上看了一眼,单羽已经把车座往后挪开,椅背放下去靠着,腿架在了方向盘上,“我们司机腿伤了。”
“都放那个平车上就行。”那人说。
陈涧拉开车门把包袱坨子一个一个拖下去扔到平车上。
“要帮忙吗?”单羽问。
“给我喊个加油就行。”陈涧说。
“加油,陈店长。”单羽说。
还好东西也不算太多,车很快就空了。
陈涧等着人清点完了开单子,单羽看着前方的街道,很朴素的古镇,比人造的小镇更有韵味……
虽然旅游设施比不上小镇,但老镇这边的气质要厚重得多,生活气息也很浓。
马路对面快步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本来单羽没注意他,但他一直盯着这边,神色一看就不是路人。
单羽眯缝了一下眼睛,看着这个人,似乎是认识陈涧,但关系应该算不上好,因为这人从街那边过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
单羽转头看了一眼陈涧。
“好了,可以走……”陈涧接过了单子,转头拉开车门。
“陈涧!”那人喊了一声。
陈涧甚至没有转头看看是谁,光是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表情就僵了一下,接着又关上了车门:“等我一下。”
“嗯。”单羽应了一声。
陈涧迎着那人走了过去,没让那人走到车边。
两人就站在人行道边说着话,主要是那人说,陈涧只是时不时点点头,那人火气很大的样子,陈涧看上去很平静。
单羽曲起一条腿撑着胳膊肘,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下敲着。
敲到第二百三十五下时,陈涧冲那人微微弯了弯腰,那人一脸不爽地往车子这边扫了一眼,继续向前走了。
陈涧鼓着腮帮子用力呼出了一口气,走回了车旁边,又往那人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走吧,”他拉过安全带扣上,“去看车,锐哥已经在那儿了,我给你指路。”
“债主啊?”单羽没急着开车,不急不慢地问了一句。
陈涧沉默了两秒才点了点头。
“还欠着他多少?”单羽问。
“……不到五万了,快了,”陈涧说,“之前欠他的最多。”
“给他还钱也是最积极的吧,”单羽说,“怎么火气还这么大。”
“他最需要钱的时候我们没还上。”陈涧轻轻叹了口气。
“你爸在哪儿打工?”单羽慢慢把腿收回来,调整着车座。
“有时候在市里,”陈涧说,“有时候去外地,看哪儿有活儿。”
“你为什么不走,你都不是欠钱的正主,家都没了,留在这儿挡子弹呢?”单羽一点儿弯子都没绕,有时候这种话他就愿意直着说。
陈涧转过头看着他,应该是对他这么评价他爹有些不满。
但陈涧挺能忍的,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只是过了一会儿才说:“都走了,别人会以为我们跑了不想还钱了。”
“知道了。”单羽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单老板,”陈涧犹豫了一会儿,车都开出去二百米了,他才又说了一句,“前面路口直走。”
“指个路还要带称谓了,”单羽笑了,“想说什么就说。”
“没。”陈涧说。
“问你家的事儿你不爽了吧。”单羽说。
陈涧没出声。
单羽啧了一声。
车开过了路口,陈涧伸手指了指:“那个蓝色招牌的位置转弯。”
“嗯,”单羽偏头扫了一眼,陈涧很坚定地看着前方,他叹了口气,“交换,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搞得好像就我多爱打听似的,你不是一直也想打听么,问吧。”
“你是不是坐过牢。”陈涧连一秒钟犹豫都没有。
“操。”单羽没忍住。
真会问。
陈涧看了他一眼,又转开了头继续看着前方。
“是。”单羽说。
陈涧转开的头又转了回来:“真的啊?”
“假的别信。”单羽说。
“为什么坐的牢?”陈涧又问。
“我这么劲爆的八卦,还能就这么全爆给你了?”单羽说,“你攒攒再来交换吧。”
陈涧盯着他又看了两眼才又转开了头:“我也没什么想问的了,就是一直怀疑,想证实一下。”
“这么明显么?”单羽说。
“我看小说的时候要有你这么个主角,”陈涧说,“我第三章就能猜出来了。”
单羽头往后一靠,忍不住笑出了声。
“开车看路,车都晃了!”陈涧提醒他,“你这腿其实是出车祸撞的吧!”
单羽刚停下的笑又续上了。
小镇有几个卖二手车的,规模都很小,唐锐认识的这个规模是小中又小的,强在是多年的朋友,靠得住些,不会买到出过严重问题的事故车。
车场在镇子边缘,一个小停车场里停着七八辆车,还有一辆正在翻新。
单羽把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唐锐正站在一辆商务车前跟老板说着什么。
看到他们过来,唐锐招了招手,走了过来,低声说:“刚弄好的车,我看了感觉可以,没出过事故,2.0的,前后独立悬架,开着舒服,你们看看,四万出头,想要的话可以再说说降点儿。”
陈涧不懂车,只知道这是一辆马自达的商务车,黑色的,表面上看着很新,他看了一眼单羽。
估计单羽懂得也不多,因为他基本就扫了一眼车的外观,然后就点了点头:“锐哥说可以那就可以。”
“你也看看。”唐锐说。
“我看不懂,”单羽说,“我信你,陈涧的朋友我信得过。”
唐锐看着他,顿了两秒用力一点头:“行,既然你这么说……”
唐锐转身过去跟老板又开始转圈儿反复看车,打开引擎盖看,趴车边儿上往底下看,老板拿着车子的清单跟他一项一项地说着。
“你真不懂啊?”陈涧小声问。
“真不懂,就会换胎和打开油箱盖。”单羽说。
“要没找锐哥,你这车怎么买啊?”陈涧说。
“买新的。”单羽说。
陈涧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真没预算。”
“新的面包车跟这车价差不多。”单羽说。
“……面包车啊。”陈涧笑了。
“不然呢,”单羽说,“就这个预算,新的就只能是面包车。”
“你以前……开什么车?”陈涧问。
“宾利。”单羽说。
“我靠。”陈涧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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