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2 / 2)

临时暧昧 时千辞 3182 字 1个月前

陈礼淡定地挂电话,摘耳机,拿着相机下车。

热风迎面,陈礼的裙摆被展开,长发翻飞。她随意拨了拨,把顺手拎下来的高跟鞋扔地上,交换着脱掉了专为开车准备的平底鞋。

谢安青就是这时候注意到平交道口有人的。

和捞国庆时弄得满身是泥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那个人站在漫画一样的云下,左手提着相机,微朝右侧身,右小腿上勾,右手轻轻一牵,就穿好了与裙子一样张扬的红色高跟鞋。

东谢村有很多不怕热的人,比如谢安青,出门一件短袖,什么防护都不做,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但这是她第一次在东谢村见到穿着吊带裙对抗太阳,还白得发光的人,像——

“汪!”

国庆凶猛戒备的叫声打断了一切节奏。

谢安青眼皮跳了一下,没等动作,国庆就已经跃过铁轨,直愣愣朝陈礼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陈礼显然也听见了那声“汪”,她微侧的身体晃了晃,抬眼撞上一条体型高大的狗。

“汪!”

“国庆!回来!”

谢安青疾声,脚下一动踩到结块的土壤,疼得她快速拧了一下眉,忍痛继续追国庆。

还是没来得及。

谢安青跑到第六步的时候,平交道口规律的黄灯忽然变成了常亮红灯,警报声急促,栅栏缓缓下放。

火车要来了,她被迫站在里头,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国庆咬住了外头那个女人的裙子。

“咔哒咔哒,呜——”

绿皮火车走得慢,差不多三分钟,最后一节车厢才缓缓从谢安青眼前经过,她看到之前被咬住裙子的女人此刻头发凌乱,脸色煞白,赤脚站在开了阀的水渠里浑身僵硬。

而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国庆正在路边转圈,看起来很暴躁。

谢安青握紧笛子,快速走过来牵走国庆,把它拴在树上,然后折回来询问水渠里的人:“有没有受伤。”

挂起瀑布的远山一样的声音,高峻幽深,沉稳厚重,于是本该是关心对方是不是出事了,担心她出事了该如何妥善解决的话便找不出半分着急语气。

连语调都不像询问,而是平铺直叙的陈述。

陈礼缓慢抬头,视线扫过她的手背上清晰的骨骼和淡青色血管,对上一双日落青山似得深瞳。

和刚刚的声音如出一辙。

神情目光,五官骨相也都是同等风格——风吹不乱,天塌不惊,好像遇到任何情况都不会轻易失控。

陈礼琥珀色的眸子微动,一闪而逝,伸手把滑落到左臂上的那根肩带勾回锁骨旁边。

谢安青背光站着,本能随着陈礼的动作垂眼,看到她肩上被什么东西磨红了一片。

这个痕迹不像国庆能弄出来的。

但也许是有别的什么情况发生。

谢安青的视线重新回到陈礼脸上,等她回答,却不想对方只是坦坦荡荡打量着她,几秒后,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绷着的嘴角忽然动了动,露出上扬的角度。

谢安青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嘴唇,黑漆漆的眼睛回视着,觉得对方的审视过于直白,目光过于深长。

这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而已。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谢安青怕事情闹大,国庆会被打死,尽管这是它被收养的3年间,第一次攻击人,依然有可能触碰到农家犬管理制度,遂忽略一切不合时宜的注视,说:“抱歉,国庆以前被穿红衣服的人虐待过,对这个颜色很敏感。”

陈礼目光不错,终于出声:“这恐怕不能成为它攻击我的理由。”

“自然。”谢安青说:“疫苗、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只要合理,我都会赔偿。”

陈礼:“是吗?”

陈礼的裙摆早已经被水浸透,一侧沉甸甸贴在腿上,一侧轻拂拂飘在水上,顺流的鱼苗从她裙边经过。

谢安青说:“是。”

陈礼短促而愉快地笑了一下,打量的目光终于从谢安青脸上挪开。她的眼皮微垂着,长而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点阴影。谢安青看到她从水中走出来,站在离自己很近,又不会冒犯的地方,动手提起湿漉漉的裙摆,露出右侧小腿。

“那就先带我去打疫苗。”

她白得没什么瑕疵的皮肤上划开道伤,没了流水的冲刷、稀释,血转眼就流过脚踝。

谢安青没有犹豫:“好。”

谢安青快步转身,牵着国庆往田埂上走。

她的鞋还在大青树下扔着。

脚刚跨进道口,谢安青忽然想起什么,她一顿,手腕用力把国庆扔进河里,确保它不能再攻击人,随后快速扯下脖子里松松垮垮的领带,往回走。

车边,陈礼刚刚握住了门把,拉开之前,她在水里浸泡太久,已经凉到发僵的脚边忽然涌上一股热气,紧接着是小腿。

这一处的热气是完全实质化的,不松不紧缠绕一圈。

又一圈。

风吹白杨,半明半昧的光线落在陈礼身上,她眨了一下眼睛,低头看过去。

去而复返的人单膝下压蹲在自己脚边,用领带裹住了她血流不止的伤口。

背面被正脸更加有距离感的人,手指却是热的。

陈礼目光微深,听到她说:“这里岔路多,等会儿跟着我走。”

说完转身离开,用自行车驮着狗在前面引路。

村卫生室和村部在同一个院子里,分置东西两侧。

谢安青把自行车停在树荫下,拴好国庆,快步朝卫生室走。

卫生室今天没人,只有一只猫被绑在架子上打吊瓶。

谢安青掀开门帘走进来,问:“姐,村里有没有狂犬疫苗?”

卫生室唯一的医生谢秀梅不假思索:“有。你被咬了?”

“不是。”谢安青转头看了眼已经走进来的陈礼,“她。”

谢秀梅侧身,上下打量一番陈礼:“不是我们村的?”

谢安青:“不是。”

谢秀梅:“那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谢秀梅说着起身,从桌子后面往出走。

谢安青:“偶然遇到的。”

话落,谢安青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一眼号码,按下接听:“蓓蓓。”

谢蓓蓓:“姑,你快来一趟村部!小晴说三叔家的四只小猪全嘎了!”

谢安青蹙眉:“确定四只?”

谢蓓蓓:“确定肯定!”

谢安青:“我马上过去。”

谢安青把手机扔进裤兜,对谢秀梅说:“姐,这边你处理,我去趟村部。”

谢秀梅:“嗯,你去忙。”

谢安青重新拨了个号,打着电话快步离开。

卫生室里恢复安静。

谢秀梅两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看着陈礼脚踝上的血迹说:“狗咬的?”

陈礼:“不是。”

谢秀梅:“那是?”

陈礼静默两秒,收回投在中药柜上的视线:“水阀刮的。”

“那带你过来的人怎么问我有没有狂犬疫苗?”

“我记错了。”

陈礼回身,低头看了眼仿佛还残留有手指热度的小腿,说:“可能要麻烦您帮我打破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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