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2 / 2)

临时暧昧 时千辞 3352 字 1个月前

两人一递一声,几乎吵过聒噪蝉鸣。

谢安青把汤放下,对谢槐夏说:“打电话叫你妈过来吃饭。”

谢槐夏:“好的小姨。”

谢槐夏麻利地点开小天才,给谢筠打电话。

五六秒后,谢筠出现在隔壁院里。

“我不吃了,开一下午会,头疼。”谢筠说。

谢槐夏担心地跑到露台边:“很疼吗?”

谢筠:“还行,你乖乖吃饭,别给你小姨捣乱。”

谢槐夏:“我知道,你快回去睡觉。”

谢筠转身往屋里走。

卢俞目送她进去后,疑惑地说:“谢书记,我记得前阵子刚刚发布了推行村主任一肩挑制度的相关文件,为确保进一步发挥领导核心作用,提高决策效率,你们村怎么反而有两个书记?”

“两个?”匡玫不解,“不是一个书记,一个支书?”

卢俞比另外两个学生年纪大,之前已经参加过一次社会实践,知道村两委是什么情况,她说:“谢筠支书也可以叫谢筠书记,两个是一回事。”

匡玫点点头,搞不明白。

谢槐夏跑回来谢安青旁边坐下,老神在在地说:“不一样。我妈说了,我小姨是驻村书记,县里派的,以后会走很远,她是村委支书,大家选的,不考试就只能一辈子待在村里。”

谢槐夏绕口令似的说一通,竟然很清楚。

谢蓓蓓忍不住给她点赞:“你知道得还挺多。”

谢槐夏:“那可不,智商随我小姨。”

谢蓓蓓“哈哈”两声,心说我姑上学那会儿可是尖子生,你一个掰着指头都数不清数的小夯货根本没法比。

谢蓓蓓憋着没说,怕惹事。

旁边卢俞已经了然,很快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驻村书记的任期不是只有两年吗?”

可饭前闲聊,谢蓓蓓明确说过谢安青已经回来快六年了。

卢俞不解地看着谢安青。

谢安青说:“申请延长了。”

延长近四年??

这会错过多少晋升机会???

卢俞诧异,忍不住想问为什么,被慢半拍抓住重点的谢槐夏抢了先:“小姨,你以后会走去哪里?走了还回来吗?”

说话的小孩子一张嘴就泪眼汪汪。

谢安青偏头:“核桃大点的脑子,别成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谢槐夏抱住谢安青的胳膊,眼泪珠子像滚豆:“那你到底会不会走嘛?”

“不走。”谢安青戳了个奶油馒头塞谢槐夏嘴里,说:“哪儿都不去。”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我发誓。”

谢槐夏立马高兴了,吭哧吭哧啃着“猪脸”,眼睛恨不得钉谢安青身上。

谢安青无视谢槐夏,也无视了听到她说“哪儿都不去”时,表情更加惊讶的卢俞,抬手提了杯茶,晚饭就开始了。

谢安青手艺好,在坐都吃得很开心,只有刚知道谢安青是自己申请延长任期的谢蓓蓓始终闷闷不乐。

她一直以为是县里觉得他们村难搞,才把那一届最优秀的驻村书记留他们这儿到现在,等到问题一解决,她姑的任用肯定能一步到位。

她一直这么以为的。

怎么会是她姑自己申请?

四年啊,前途不要了吗?

不怕危险吗?

谢蓓蓓百思不解,耳边是卢俞絮絮叨叨的解说:“每天报不完的表格,录不完的系统,什么民政残联,养老医保,防诈骗宣传,禁毒禁赌宣传,环境卫生大排查,四定一督守钱袋,事情多如牛毛,镇里县里还要月月考核,季季排名,只要靠后就扣分,生怕卷不死你。”

匡玫震惊:“这么恐怖吗?”

卢俞:“我说的这些还只是其中一部分,下午听黄老师说主汛期马上就到了,到时又是3天48小时在堤上守着。基层工作真的太辛苦了。”

谢蓓蓓:“何止是辛苦,有时一个不小心命都得搭进去。”

谢蓓蓓呐呐的声音猝不及防传来,三人一顿,齐齐看向她。

陈礼原本偏头看着河两岸的桃树,有一秒没一秒地回忆那个她不太能听懂的“驻村书记”、“任期两年”、“申请延长”,闻言目光动了动,调转回来。

谢蓓蓓站起来往下看,确定谢槐夏还黏着谢安青,谢安青还在指导实在搞不定台账,抱着电脑过来求助的谢小晴后坐回来,压低声说:“前年我们村来了个刚大学毕业的实习干部,人很积极,不管我姑去哪儿,他都要跟着学习,我姑也就愿意教。”

“我姑话少,人真挺好的。”

谢蓓蓓中间空了一句,继续说:“有回去县里汇报,我姑让他把整理好的资料带着一起去,他说得好听,走到半路却突然告诉我姑拿错了版本。我姑只能临时改。他自告奋勇开车,说自己车技多好多好,让我姑坐副驾,结果……”

谢蓓蓓快速看了眼楼下的谢安青,手攥成拳头:“有车失控逆行,速度特别快,那个实习干部为了自己的安全,拼命往我姑那边靠。我姑那边是正在维护的山啊,架子刚搭起来,一抬头,横在山边的钢筋就直直穿过玻璃,往她身上扎。”

“我的天!”卢俞惊呼。

陈礼搭在腿上的手快速握了一下,脑子里立刻勾出那个画面。

谢蓓蓓气愤又后怕地拍桌:“我姑那时候也才23,还是个小姑娘,钢筋就那样擦着她脖子过去,她得多害怕!可那个人一句道歉没有,第二天就让家里找关系调走了!垃圾玩意儿!”

卢俞跟着骂:“狗日的东西!”

陈礼指节微微泛白,思绪和眼神一起下沉到石桌边的谢安青身上。

谢安青在谢小晴对面坐着,好像已经把台账的内容背下来了,不用看电脑屏幕就知道谢小晴在问什么,而且回答得言简意赅,思路清晰,对新手来说会很受用。

她靠着椅背的姿势有些懒。

余光瞥见在一旁折腾的谢槐夏差点栽下石椅,她靠坐姿势不变,只是很随意地伸手一捞,就把谢槐夏捞回怀里,说:“屁股底下有弹簧,还是椅子上有针?”

谢槐夏嘿嘿一笑,嗓音清脆:“小姨,我爱你。”

谢安青垂睨着她,身上只有撇清了溺爱的纵容,不见一丝受到惊吓的低沉紧绷。

陈礼收回视线,压在食指关节的拇指搓了搓,问依旧气愤不已的谢蓓蓓:“不是大学生能参与这次实践吗?”

————

谢安青忙完上来的时候,其他人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谢槐夏还能再扒拉两口猪脸馒头,谢安青径自拉了张椅子在露台边坐下。

八点的东谢村还没有完全黑,村里人吃过饭,三三两两过来河边散步。

谢安青靠在椅背里安静地看着,侧脸逐渐虚幻在朦胧静谧的暮色里,显得远。

陈礼眼睫动了动,把那点微光眨进瞳孔,然后压了一下食指关节,起身走到谢安青旁边,抬起手,想和照顾她打针那晚一样,用不会冒犯的指关节外侧碰一碰她的脖子。

空气在流动,飘散过来的热风不及从谢安青脖子里散发出来的温度。

陈礼垂视着她颈部清晰的线条,一点一点靠近……

谢安青在那一瞬间偏头躲开了,陈礼的手顿在半空。

她抬头看着她。

陈礼收回手,觉得如果不是谢小晴那个电话,谢安青在车上看她的眼神就会是现在这样——只留一点尾声的墨色一闪而过,眼睛里就再也看不出什么,既没有被人碰触的不高兴,也没有任何一点被安慰的高兴,反应平静得异常。

“陈小姐有事?”谢安青率先打破沉默。

陈礼将手装进口袋,看着她的眼睛说:“下午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过那么可怕的经历。”

陈礼这话一出,谢安青就知道是谁说的。她身体后倾,支起椅子前腿:“是我当时在走神,不关陈小姐的事,况且您已经道过歉了。”

陈礼:“不够。”

“笃。”

椅子腿砸回地上。

陈礼向前走了一步,背身坐在露台的护栏上,头稍一偏就像是和正在看自己的谢安青面对着面。她手撑着护栏,说:“谢安青,我画画很好,我想给你画一面墙,作为吓到你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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