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记者都是陈光,他们既然敢收昧心钱,就说明他们没有脊梁骨,被夏禹这么一吓唬,顿时就胆战心惊。其中一个很快回复短信,“明天的稿子我想办法撤掉,还请你手下留情,给人一条活路。”
另外两个人许久没有反应,夏禹先拨通了其中一人的电话,那人并没有接听,等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忙音,夏禹觉得这是做贼心虚的反应,害怕自己在通话时录音,留下把柄。至于另外一人,也是不接电话,但也没挂断,恐怕当成视而不见了。
夏禹收拾他们倒也不急一时,暗忖等明天对方发稿的情况,到时候再看怎么办。
夏禹忙完了一切,给苏韬拨通了电话,说明了这边的始末,苏韬沉吟半晌,沉声道:“建伟正好人在南粤,暂时就不用回来,留在那边保护一下陈光。”
夏禹微微一怔,笑道:“没那么复杂吧,等新闻一旦公诸于众,蒋明轩就彻底完蛋了。”
苏韬暗叹了一口气,无奈苦笑道:“事情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爱众慈善基金会成立了差不多有十多年,你认为他们是第一次遇到我们这样的对手吗?一直能安然无恙,大发横财,说明他们的背后势力,强大得让人难以想象。”
夏禹听苏韬这么说,轻轻地点了点头,叹气道:“很有道理,我从其他渠道得知,爱众慈善基金会表面上负责人是蒋明轩,但实际股东是几个极有影响力的人物,他们在燕京都有雄厚的家底,说得再直白一点,都是胡同大院里走出来的官三代。这帮人借着家族的背景,控制着一批明星为慈善基金背书,实际上从事着肮脏的交易。”
苏韬点了点头,正色道:“既然决心做慈善,那么就一定要改变这个行业。这次看上去是岐黄慈善的危机,但也是拨乱反正的机会。既然他们主动来惹咱们,咱们就不能怕事,把真相公布出来。对于广大群众,他们或许会受到舆论的影响,但也有自己的辨别能力,谁是真心做公益,谁又是在借壳谋取私利,总会大白于天下。”
夏禹被苏韬这番话,煽动得热血沸腾,道:“我等下就通知老刘,让他保护好陈光。那帮人行事风格异常歹毒,能雇凶杀害何宇,也就能对陈光下毒手。”
苏韬提醒道:“陈光那种人,身上有硬骨,他经历过大风大雨,自己不会害怕被人要挟,他名气很大,对方虽然胆大包天,但不至于敢明目张胆地对这么有名望的记者下毒手,不然惹上的麻烦太大,主要是保护他的家人。”
就是在几十年前,华夏被侵略,内部军阀众多,政权胡乱,风雨飘摇的时候,政府官员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有名望的新闻工作者。
陈光个人的社交平台账号,粉丝量比苏韬还要多,这些都是靠自己的真本事积累而来,如果他在社交账号上随便说一句我被人威胁了,那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苏韬猜测对方想控制陈光,只有从家人入手,这样或许会让陈光低头。
……
陈光在报社加班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得知总编通过了自己那篇稿件,他还亲自跑到了印刷厂,看了一眼满是新墨,刚印刷好的报纸,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大概五点半左右,这些报纸就会分发到大街小巷,八点半之后,往上就会有新闻转载,估计在十点左右,会形成热度,可以预想的是,明天自己的报道将成为全国都在热议的话题。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五点,陈光在门口买了几样早点,进入家门之后,发现妻子还没起床,他先进女儿的房间看了一眼,女儿长得像妈,不仅成绩不错,长得还很清秀,因为天热的缘故,半截手臂露在外面,陈光想给她拉上薄被,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女儿睡觉一直很浅,担心把她给吵醒。
陈光虽说有些困意,但还是坚持用电饭煲做好了稀饭,设定了时间,等会儿老婆和女儿起床,正好能吃上。他洗漱完毕爬上了床,老婆面朝内侧,嘀咕了几句“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
陈光暗笑一声,有些愧疚,心道,“都已经是凌晨了,说晚不太合适。”
他搂了一下妻子有些赘肉的腰肢,在她后颈亲吻了一下,未过多久,就酣然入梦。
陈光在广大的粉丝眼中,是一个与黑幕斗争的勇士,被誉为新闻界的良心,但他的生活很简单和普通,回到家中就是个平凡的父亲和丈夫。
等陈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他揉着浮肿的眼睛,走到客厅,桌上摆着纸条,“冰箱里有昨晚的剩菜剩饭,够你吃的了。”
妻子的留言带着情绪,陈光微微一笑,这就是夫妻相处的乐趣,若不是在乎你,怎么会跟你置气呢?
陈光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吃了半边,还没来得及翻身的半条鱼之外,还有自己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恍然想起,昨天竟然是妻子的生日,用力地拍了一下脑门。
这么多年来,虽说夫妻俩没有过生日的习惯,都忙于自己的事业,但陈光对妻子的生日记得很清楚,总会下班带一束玫瑰。昨晚因为紧急处理那份稿件,所以陈光竟然忘了这个头等大事,先将剩饭剩菜丢进微波炉里加热,然后赶紧掏出手机准备给老婆发一条不救的信息。
没想到打开手机,上面有一百多个未读短信和电话,陈光头皮有点发麻,意识到昨晚的那篇报道已经成功引起了关注。他想了想,还是给妻子先发送了消息,然后再仔细看未接电话的那些号码。
电话号码大多是同行打过来的,试图从自己口中探一下口风。也有自己的部门领导蒙克,比自己迟了几年进报社,但因为做事灵活,也有些家庭背景,很快领先自己一步,如今更是成了自己的上司。不过,陈光借着自己是老资历,所以也不太将他放在心上。
蒙克见陈光回了电话过来,生气地说道:“老陈,我打给你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陈光皱了皱眉道:“昨天是晚班,我凌晨才到家,睡得太沉,还请见谅!”
蒙克冷哼一声,不悦道:“你昨晚加班弄的那篇稿子,惹出大事了。现在那几个慈善基金会发出公函,要我们对那篇稿件予以澄清,同时你作为作者还得向他们道歉。”
陈光被这逻辑弄得一乐,“我写的那篇报道,每字每句都是客观公正的,如果他们觉得有问题,就让他们告我好了。”
蒙克见陈光态度这么强横,暗骂了一句,知道他的脾气就是这么倔。否则以他的才华,也不至于十几年才混了个资深记者,连个副主任都不是。他转换语气,语重心长地劝道:“省委宣传部那边也打来电话,给社长施压,你这次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是低个头吧!”
陈光不高兴地反问道:“蒙主任,我们可都是记者,要对得起自己的职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让我跟恶势力认错,绝无可能,我向你表态。除了那篇报道之外,我还准备陆续写好几个连续性新闻。我知道,那几个慈善基金会注册地在南粤,出于地方保护政策,消除负面影响,政府部门不得不出面干涉。但我会找朋友,在外省几家有影响力的媒体发布。如果没有平台愿意揭露这个真相,那么我就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连载。”
蒙克被陈光气得不行,这家伙仗着比自己早来报社几年,一直对自己不服,他早就想把陈光踢出部门,只是社里和省里都有领导欣赏陈光,是他深度报道的忠实读者,因此对他进行保护。陈光虽然职务级别一直没有升,但名衔却挂着首席记者的称号,这让蒙克一直暗恨于心。
“既然你顽固不化,那我也就言尽于此。”蒙克努力压制心头的火气,“最后奉劝一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的个性早晚会害死自己的。”
陈光对蒙克的最后那番话也很生气,每个人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陈光觉得自己就是要做别人眼里粪坑里的那又臭又硬的石头,无论遇到什么困境,他都要心存新闻人的理想,将这个世界的假丑恶以客观公正的方式,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蒙克的电话刚结束没多久,一个陌生号码打入,陈光在通话记录里对这个号码有印象,至少打了十几次。
“你是谁?”陈光接通了电话,语气沉稳地说道。
“陈大记者,你终于接电话了啊。”对面是个女人,她尖声笑了笑,“我是代表爱众慈善基金会,来跟你谈判的!”
“谈判?”陈光嘴角浮出冷笑,“我想不必了,如果你们觉得我的报道有失实之处,那就走法律途径吧!”
“别人都说陈大记者,笔杆子和脾气成正比,果然名不虚传!”女人冷冷地叹气道,“我和你的女儿正在一起,她似乎有话对你说!”
“爸……”陈光的女儿只喊出一声,就被捂住嘴巴。
女人叹了口气道:“我的大英雄大勇士——陈大记者,现在我有资格和你,平心静气地好好聊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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