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对她说:我想走(1 / 1)

嫁金玉 明珠不语 1200 字 1天前

林钰点点头,记起上回她一路拎着自己出文华殿,又说过可以去找她,想来与皇后不同,至少对自己是不讨厌的。

等身上好一些,倒是可以去寻她。

只是整整一日,林钰坐在偏殿窗棂下,望着外头灰败的天,久久地出神,说不出话。

青黛实在看不下去,抱着一个插满的梅瓶过来,试探道:“姑娘你看,这是庭院里的腊梅,今日才开的。”

林钰没转头就嗅到了浓郁的花香,瞥见蜡黄轻盈的小花堆在瓶口,却只想:真可怜,刚开花就被折了。

可对上青黛期待的眸,她只说:“很好看。”

“那我就放姑娘身边!”

这已经是她今日第三回跟自己搭话了,林钰趁她蹲下摆梅瓶,忍不住劝:“你去歇会儿吧,我一个人坐坐就好了。”

小丫头刚喜了片刻,听到这句眉眼又耷拉下去。

起身时讲:“我不累,就想陪着姑娘。”

有心事的人怎能放任独处呢,本就想不开了,又一个人闷着,岂非越想越想不开。

因而青黛想着,就算林钰嫌她也不能走。

林钰便轻轻叹一口气,似无奈,又似被她的坚持打动。

也是这时,朱帘进门提醒她:“五殿下回来了。”

少女有片刻失神,随即“哦”了一声,并不打算做什么。

说到底他才是重华宫的主人,自己寄人篱下,使小性、摆脸色也不过情趣,她知道不能像从前闹,缺心力,也没必要。

许晋宣得知她要搬回偏殿倒也不吃惊,移至门边脚步微滞,他立在门外对人说:“有人来看你。”

林钰这才转过脸去。

她在皇都无亲无故,谁会来看她?

“可把我吓坏了!”

偏殿门一合上,程可嘉风风火火接过朱帘递的水杯,将一盏热茶咽下才道:“这位主指名道姓要我进宫,我还当自己犯了什么事,原来是为了你。”

“你当初含含糊糊就说要入京,又听闻这五殿下从松江带来个女子,我竟不知就是你林钰!”

什么来看她,林钰听了两句便知,是许晋宣把人抓过来的。

程可嘉素来雷厉风行,一对上她,林钰从来是全心全力应付,再想不到其他的。

只得先问她:“近来还好吗?”

“可别说了,沈涟忙得脚不沾地,这京中贵女夫人们又傲气得很,见我是个外来人,人前笑嘻嘻,人后都不拿我当人!”

“那说话吧跟没修过的山路似的,一弯绕一弯,听得人头疼!”

见林钰安安静静坐着听自己说话,她越看越觉得从未有这般顺眼过,歇下来又问:“你呢,你怎么样?”

“我?我还好。”

程可嘉却紧紧盯着她,上上下下地看,最终得出个结论:“难怪看着可怜兮兮,你又瘦了。”

其实应当说楚楚可怜才对,她粉黛未施衣裳素净,却偏有一段弱质纤纤的美。不过程可嘉不喜欢女人这模样,弱得像风一吹就会倒,这可算不上好事。

“我在外头尚且难过,更别提你在宫里,我可听说了,皇后当年和五殿下的生母不对付,她能放过你们?”

说到皇后,林钰才想起她再没为难过自己,也不知是当初那一吓真那么管用还是如何。

对着程可嘉她只问:“你知道灵妃和皇后的事吗?”

许晋宣不肯说,她也不敢找宫人问。

“这你都不知?”

程可嘉说到这些也警惕起来,四下观望无人,又拉着她往殿内更深处走,“也是沈涟告诉我的,五殿下的生母灵妃,是圣上下江南时遇见的女子,回宫时便已大着肚子。”

“外界都传她泼辣善妒,诞下皇子后竟逼着圣上遣散六宫,那时也是冬日,皇后带着朝臣在乾清宫外跪了一日一夜,才叫圣上回心转意。”

“可这灵妃便跟疯了似的,没过两年六皇子、七皇子降世,她竟用蛊毒残害皇嗣!这下动了众怒,圣上才不得不将她处死,又过两年,干脆连年幼的五皇子都送出宫清修了。”

蛊毒,残害皇嗣。

这事林钰曾听过,只知因此炼蛊被禁,却没想到会离自己这样近。

“灵妃……也未必善妒。”

“你说什么?”程可嘉讲得口干,两人绕了一圈走回桌边,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说,灵妃未必如传闻中那般不堪。”

尽管素昧平生,那个女人又离世在自己降世前,可她的处境,和自己又有什么分别呢。

千里迢迢远赴皇都,进了这肃穆巍峨的宫门,一个没家世撑腰的女子有多人微言轻,没人比她更懂了。

遣散六宫?她哪来本事这样逼迫皇帝。

程可嘉见她捏着衣袖面色讪讪,也想到些什么,只说:“传言就是这样的,不说灵妃坏,难道要说皇帝……”

后文没再出口,她用半杯茶压下了。

程可嘉又与她说了会儿话,把入京以来不好对旁人说的通通倒出来,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朱帘叩门提醒宫门会关,她才惊觉自己已说了很久很久。

她又说着年关将近,到时可以再走动。

林钰却扯忽然住她衣袖。

“……怎么了?”

两人在一起,林钰总是默不作声听着的那个,鲜少主动对她说些什么。

可今日她唇瓣张合,几乎只有气,没有声。

程可嘉看懂了,她说的是,我想走。

皇城酉正落锁,马车擦着时辰过门时,女子眼前还浮现林钰那一刻的神色。

往日多张扬神气的一个美人啊,何时显露过这般无助凄婉的神色。

明知这种事不该帮,回家后,她还是试探着对沈涟说:“今日我见了林钰,她在宫里似乎过得不太好。”

沈涟回来得晚,也没能赶上她的晚膳,此刻褪了乌纱帽尚未来得及落座,便听妻子这样说了一句。

“你想帮她?”

程可嘉不应声,顾自抿了抿唇。

她自认与沈涟相敬如宾,自己拿他的仕途在娘家撑脸面,他的府邸自己便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谓互不相欠。

可林钰的事不是小事,若开口要他帮,自己又该拿什么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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