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郁刑在江栗身上施下了结界,他生得漂亮,光是往那一站就能吸引一条街的注意力,如果不给他施下结界,恐怕陆郁刑还没走两步路就要被当成人贩子。
这也就导致江栗在陆郁刑的牵引下,没有任何异常发生,江栗也就对身旁的人愈发的信任。
毕竟镇上的人都彼此熟悉,如果突然冒出个陌生人领着自己走,那肯定是有人会来提醒和阻拦的。
“他能去哪?镇子就这么大,急死我了。”
不知找了多久,耳边传来母亲喊小孩回家吃晚饭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想来肯定是回家了。”
实际上,陆郁刑把江栗困在结界里,他一直在原地踏步,而陆郁刑像个疯子,站在他身边,用血红的双眼极致渴望地盯着他看,蠢蠢欲动的呼吸声意味着他随时会把江栗掳走。
“麻烦你转过身去好不好?”江栗的眼罩是布做的,出了汗便全是水,湿黏地站在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江栗用手抹去,像极了依在怀里哭泣的模样。
江栗想取下来拧干水,可是又害怕自己的双眼会吓到别人。
“好。”陆郁刑沉声回答,但却只是用更病态的目光盯着江栗,他就像头饿疯了的狼,隐匿在江栗看不见的地方。
江栗摘下了眼罩,眼眶里清澈光亮的眼珠被空荡荡的虚无代替,留下了两个让人看了不适的坑,坑里什么都没有。
而且由于陆郁刑挖他眼睛的时候,是用剑随意凿出来的,导致他的眼眶也出现了变形,满是触目惊心的疮痍和疤痕,连带着两侧眉骨和下眼眶都被削去了一块。
单看江栗的双眼,已经不能用丑陋来形容,应该用惊悚。
陆郁刑想过的那些邪念在看到江栗双眼的瞬间,全部被打散,强烈的愧疚涌上他的心头。
他在漫长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酸涩的感觉,他的心每一次跳动都会跟着抽痛一次。
这双眼睛本应该非常漂亮的,就像他记忆里那双像琉璃灯球般璀璨明艳的双眸。
江栗从对方凝重的呼吸声里,意识到了他并没有转过身去。
“抱歉,吓到你了。”江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没完全拧干就迅速戴好了眼罩。
“没有,你很漂亮。”陆郁刑的声音十分哑然,带着可望不可即的遗憾。
他纠结挣扎着要不要暴露自己,他想让江栗知道现在是自己陪在他身边,可是又在害怕江栗会恨他。
他第一次害怕被憎恨,尽管他已经和无数人结下了血海深仇,但江栗不一样。
“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帮我找了这么久的小孩。”
大-好-人。
这稀奇的三个字陆郁刑是第一次听见,更是第一次见用在他身上的。
“好人,你叫什么名字呀?我都不知道呢。”江栗一口一个好人,他对陆郁刑是完全没设防的。
就在江栗笑着喊他好人的这个瞬间,陆郁刑已经在脑海里把所有能圈禁江栗的地方都想了个遍,想象着他在自己身下,一面承欢一面喊自己好人的模样,倒是个不错的清趣。
他像个疯子一样眼里浮现出了惊悚的执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江栗看不见,还在揪着陆郁刑的衣服喊他好人。
“你扶着我走了这么久,你真善良。”
江栗捏着陆郁刑的衣角嗅了嗅,闻到了丝丝雪山山巅的清冷气息,犹如山巅的一抹清泉,虽冷但却干净的令人着迷。
陆郁刑刚微微张唇想告诉江栗自己是谁的时候,却被江栗皱着眉头打断了。
“你身上的气味好像一个人,就是那个姓陆的仙尊,你听说过他吗?”江栗想到陆郁刑就不开心的皱了眉头,但是江栗敢发誓面前的人绝对不是陆郁刑。
“你不怕我就是他?”陆郁刑冷冷地问。
江栗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噘着嘴没好气地哼道:“他可没你这么好。”
“你很讨厌他?”
江栗忽然把手指放在唇上,压低了声音警告:“嘘,咱不聊他,指不定他就在哪个角落里等着,然后我一说他的坏话立马就出现,毕竟主角都是这么出场的。”
幸好江栗看不见,如果他能看见,绝对会被陆郁刑要杀人的红眼里吓得抱头鼠窜。
江栗停了下来,忽然说:“小屁孩肯定回家去了,你能扶着我去镇上的菜场门口吗?到了那我就知道怎么回家了。”
陆郁刑牵着江栗的手,和他并肩走在潮湿的石砖上,陆郁刑刻意放慢步调只为和江栗一致。
空气里传来温馨浓郁的炊火气息,它缠绕住世间的一切,把目之所及都蒙上了一层温暖。天边的晚霞颜色正好,火红火红的,还伴着点紫色,倒挺像是烟火的绚烂。
路边的男男女女或快步,或牵手,或并肩,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陆郁刑觉得自己和江栗,在这个瞬间,像极了一对姻缘注定的夫妻。
他把江栗送回了家,当他记住了江栗家的住址,想要离开冷静一下的时候,江栗却拦住了他。
“外面都能听到蛙鸣,应该很晚了吧?路上危险,如果可以请留下过夜吧,明天早上再启程离开。”
陆郁刑跟着江栗进了屋,屋子里很简单,木制的桌椅床柜四件套组成了这个房间的所有。
“对不起,我的眼睛吓到你了。”江栗干笑了两声,摸着木桌的桌面提起了水壶,他又伸手找到了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陆郁刑察觉到了江栗的情绪低落,连忙哄道:“你很漂亮,没人比你更漂亮。”
陆郁刑的声音永远都是夹着霜和阴郁的,他想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结果更像是毫无感情的在敷衍。
江栗的情绪丝毫没被他安抚好,反倒更沉重了,心想着自己果然是吓到别人了,连说话都这么疏远冷漠了。
江栗摸着椅子坐下,托着下巴郁闷至极的嘟囔:“以前的我可好看了,要不是我眼瞎看上了个坏人,不至于把自己作成这样。”江栗的腮帮子气得鼓鼓囊囊的,忽的一下用力出了一大口气,仍不觉得解气。
陆郁刑琢磨着“坏人”二字,看着江栗腮帮子消气了,以为他不生气了,低声询问道:“那你还喜欢他吗?”
陆郁刑心里还怀揣着能与江栗破镜重圆的美好愿景,小狐狸曾经如此深情的爱过自己,如今自己屈尊来找他道歉,小狐狸一定是会满心欢喜的同他回家的。
毕竟小狐狸那么傻,那么好骗。
倘若他不跟你走呢?陆郁刑问自己,用蓄着锋芒的剑刃还是能锁住灵魂的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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