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栗没能等到陆柏麟的回答，先无力地晕了过去。
当江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不想在看到陆柏麟这张脸了。
渣攻是什么德行，能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江栗心里更明镜似的，想的清清楚楚。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原来的病房，床边围了好些人，他们用着或戏谑或讥讽或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打量着江栗。
“哎哟！醒了醒了！”有人拍着手尖着嗓子大叫。
一群人本来是凑近江栗脸蛋看人，忽然一下全散去，楼顶雪白的墙顶反射出来的光，刺得江栗眼睛疼得掉眼泪。
声音和光线同样的吵闹，像是进了菜市场一样，闹哄哄地七嘴八舌说着有的没的。
“生了个假孩子，挂不住面子自杀了？啧啧啧，你确实该死啊。”有人指着江栗的脸嫌弃。
“你为什么要骗大家？就知道你一个帝国的alpha怎么可能怀孕嘛，大家还都说你成omega了，我看你现在啥也不是，拿什么去和纪青这个顶级omega比？”有人落井下石。
“你跳楼的时候，还是纪青帮你喊的人，等会陆柏麟来了，你可别诬陷是他推的你。”有人特意警告江栗。
这些人全都是纪青喊来的人，有表面朋友、有利益共同体的家人总是拉了一大堆联盟高阶级的人来帮纪青说话。
纪青在一边冷冷地望着一切，陆柏麟还没来，他还不需要演戏。
下一秒，陆柏麟从病房门外走来，骨节分明的手中还捏着刚拿到的江栗的病历单，进门一看全是人，愣了一下。
“全在这里做什么？”陆柏麟赶紧叫下属赶人，冷着一张脸走到了江栗身边，二话没说捏住了他冰冷的手，俯下身轻吻江栗的脸颊，“没事了，有我在。”
江栗垂眸没看他，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扭过头只顾得上为肚子里那位从未存在过的孩子黯然神伤。
“陆哥哥，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了他，他就自己承受不住要跳楼……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是我推的他，可是我怎么敢啊，我怎么敢去伤害哥哥你爱的人？”纪青忽然呜咽地抽泣了起来，哀怨又委屈的神色一眨不眨地全落进陆柏麟的视线里。
纪青把自己的双手摊开，颤抖着放在视线里，身上委屈劲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陆柏麟看。
“真相？什么真相？”立马有好事者问出了这句话。
纪青的嘴飞快地就把真相给爆了出来，“就是床上那位肚子里的根本不是孩子，而是一团垃圾，我好心把这件事说给他听，也不知他是被我拆穿后羞愧难当，还是接受不了选择自尽……总之他把窗户打开了，想要跳下去，我拦不住所以只能到外面去喊人来帮忙。”
江栗听完他说完，马上虚弱地咳了两声，用力抓住了床单低声念道：“是我的错，是我接受不了这个事情……我没办法接受我和你的孩子竟然……”
江栗话都说不完整，他也没哭，只是眼底含泪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他用力地抽气不让泪水坠下。
当第一颗凝聚的清泪再也忍不住划过脸颊的时候，江栗用心痛到无法呼吸的声音，低声激动地哭诉：“我真的接受不了我们的孩子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事实。”
江栗胡乱中抓住了陆柏麟的手，他用力地握住了陆柏麟的手，用充满了泪水的模糊眼眸望着陆柏麟，几乎都算得上是责怪的瞪着他了。
责怪他骗自己好惨？还是责怪他没能保护好自己？陆柏麟心虚了，也心疼了，愧疚地不敢去细想江栗目光里的深意。
江栗简单一个动作，触得陆柏麟的心肝都跟着一颤。
在场的聪明人都诧异了一瞬，包括陆柏麟，因为谁都没料到江栗竟然丝毫没有提起纪青，而是选择把所有的错归到了自己身上。
“我不能生孩子对不对？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一个叫陆仁的孩子……可是、可是我连给他买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想好了，我和你聊过的所有关于这个孩子的一切，全都历历在目，现在纪青来告诉我这个孩子根本不存在，我……我真的不想活了，怪只怪我太爱你，我太在乎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了。”
江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握住陆柏麟手的力气却越来越大。
声音小到只有陆柏麟一个人能听到，自然也只有陆柏麟能听出他声音里苦涩与不堪，这是只属于他们彼此的苦涩与泪水，不让旁人听去。
陆柏麟忽然扭头，盯着纪青，咬牙切齿地低吼：“你为什么要骗他？他明明生了一个孩子，你为什么要骗他生得是团垃圾？你明明知道他在乎，你故意的，你就是想劝他跳下去。”
纪青傻眼了，江栗剖腹产是他让医生动的刀，取出来的东西是他亲眼所见的，所以他连忙大吼着反驳：“不可能啊……他肚子里的根本就不是孩子啊！”
当纪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栗哭声骤然大了许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受了极度刺激。
“是——是你啊！是陆哥哥你亲口跟我说的，他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用来羞……”
不等纪青说完话，陆柏麟就先猛地一拍桌，把所有的声音都盖在了这一声轰然之下。
纪青眼底的泪意里夹着不服气，刚张嘴陆柏麟就拿出来腰间的枪，对准了纪青一枪轰了下去。
“赶紧都滚出去，全在这里招人厌。”陆柏麟不耐烦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手中的枪管还冒着热气，手指落在扳机上蠢蠢欲动，等着不识趣地来撞枪口。
子弹穿过了纪青的肩膀，死死卡在了肩胛骨里，鲜血顺着弹孔潺潺流出，染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纪青背靠着墙壁，缓缓地瘫软在地，难以置信地望着陆柏麟，从喉咙里挤出丝丝不甘心地气息：“陆哥哥……你为什么……？”
陆柏麟深吸一口气，继续为手枪上膛，他缓缓举起手，这一次枪口对准的是纪青的眉心处。
“滚出去，你在这里栗子只会更加难过，别逼我开枪杀了你。”
纪青不甘心，气得牙痒痒。
纪青被带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恶狠狠地盯着江栗看，但可惜的是江栗压根没把他放眼里，只顾上自己的黯淡。
房间里只剩下陆柏麟和江栗了，江栗一声不吭藏进了被子里，蒙过脑袋声声啜泣传出了被子。
陆柏麟坐在床边，连忙解释：“你生了一个男beta，你为什么要对他的话那么深信不疑，你得信我，我们的孩子就叫陆仁，他很可爱。”
江栗从被窝里露出了眼睛，迟疑地看着陆柏麟，因为哭得太动情刘海全都被哭湿了粘在额前。
陆柏麟伸手把碎发撩开，揉去他眼尾的泪水，“是他故意要骗你的，但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在意那个孩子，甚至能为它自寻短见。”
江栗忽然扑进了陆柏麟的怀中，爆发出了响亮地哭嚎，带着他积攒的所有怨气，用力地哭喊出来。
“我那么在意您，又怎么会不在意我们的孩子？！”
其实江栗更在意的是孩子背后的高昂奖金。
“好了，别哭了，没事的。”陆柏麟不敢用力的轻轻搂住江栗，此刻的江栗带着一种一旦他松手，就会像一片羽毛轻飘飘飞远去的脆弱感。
江栗仰头与陆柏麟对视：“我想去见见孩子，我一定要见到他。”
江栗必须确认他是真的生了这个孩子，不然任务结束后没奖金，不就白高兴了嘛。
陆柏麟摇了摇头，自然地解释：“孩子是早产的，还在保育箱里，再过段时间吧，等脱离危险我就带你去看他，好吗？”
江栗没作声，闭上眼睛换成了小声地啜泣，哭累了就在陆柏麟怀里睡着了。
江栗养了一段时间的病后，陆柏麟的确带他去看了孩子，孩子像只红色的小老鼠似的，被养在方方正正的保育箱里，看上去就是一副先天营养不良的模样。
在孩子细小的脚腕上绑着一条标签，标签上写着“江栗之子陆仁”。
江栗看到这句文字后，才终于放下了这颗悬着的心，彻底相信了陆柏麟和他说的那些话。
那天在保育箱前，陆柏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钻戒，缓缓跪在江栗面前。
“嫁给我吧，我们孩子都有了，你该有一个名分了。”
江栗想也没想接过戒指，欣然戴在手上。
这一刻，江栗还和系统夸陆柏麟，说这个攻人挺好的，没做过什么坏事，还为了自己给那朵白莲花开了一枪，现在还早早地和他求婚了，这日子过得越来越像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只需要为陆柏麟生一群孩子，然后等着死的那天领奖金就好了。
但事情肯定不可能那么顺利，如果婚礼那天，陆柏麟没有把陆闫请过来，那么陆闫也不会像是来抢婚似的，抓着江栗的手离开了。
“你要嫁给他？你疯了吧？当初你选择投降归顺，按照规矩应当是受到优待，但我可听说你受尽了虐待。却把他视作救命恩人，你被他人体改造，硬生生从alpha掰成omega，还往身体里塞了团垃圾骗你是孩子，可你的身体早就被他毁得不成人样了，你根本不可能怀孕有孩子的。
“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他从来没和你说过实话，他只是现在对你有那么一点心意，他曾经那么心疼的纪青现在不也躺在手术室里取子弹吗？等他对你无感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你敢赌他会永远爱你吗？他只是喜欢你这张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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