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梓逐渐撑不住。
张洋呜咽出声,几分乞求,“商梓,你走吧,别管我了。”
这时,楼梯上一道人影疾步,“吴经理,小历总…不是,历董来了!”
油头男人脸色骤变,“说什么事了吗。”
“点名要这小娘们儿。”
突然,他翻滚下楼梯。
身后是几名生面孔,再往后,历文成眉目深邃,一步一审视。
“吴老二,你好大的面子。”他语气含笑,却更阴森,“明知我来讨人,你的手下还敢出言不逊。”
吴经理急忙挥手叫停,谄媚欠身,“管教不严,还望历董见谅。”
说完,他踢开趴在地面的手下,佯装斥责,“再敢乱说话,撕烂你的嘴!”
商梓扶着铁栏杆站稳,唇角隐约有血迹。
历文成皱眉头,“修地牢?”
吴经理腰背愈发弯,成九十度,“这是我们老板防止有人闹事,临时的。”
“这位姑娘在你们地盘闹事了?”
他嗫嚅,“没…”
“放了。”
“但是——”
男人眯眼,居高临下俯视,凶悍的威慑力,“但是?”
吴经理擦汗,“老板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
这家会所老板不是人物,只不过后台是商太太好友,也是风生水起。
历文成负手而立,不疾不徐的腔调,“人,我历文成要带走,吴经理允是不允。”
死寂。
吴经理胆颤心惊,再阻拦,就是不想混了。
他琢磨片刻,摸出钥匙扔给手下,“开门!”
铁门一开,商梓冲进去,脱下外套裹住张洋,横抱起。
已然失了理智。
历文成瞥见商梓的脸色,先一步开口,“她这伤,是谁打的?”
吴经理骇然。
“是你?”
他颤颤巍巍点头,“不小心…”
历文成挑眉,向一旁使了个眼色。
保镖迈下最后一级台阶,一脚踹向吴经理膝盖。
他扑通跪地,紧接着,又是一脚,正中胸口。
“吴经理这次辛苦了。”历文成语调凉薄,“看来也不适宜继续工作,不如,好好休息。”
商梓胸膛剧烈起伏,还欲动手,张洋攥住他衣襟,摇头。
他强压着怒气,抱着她离开。
历文成回身,半提醒,半警告,“这位姑娘是谁带走的,吴经理可不要认错了。”
地上的男人抖如筛糠,一分不服,九分惊惧。
自我安慰,老板只说不能让商大少爷带走,没说历董事长也不能。
既如此,不算办不好差事。
……
在来的路上,历文成已经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张洋在调查的那件新闻,涉及到商氏签的几名艺人,商太太以为张洋是因为嫁进商家无望,故而怀恨在心,一气之下,想给她点‘教训’。
商梓捧着张洋的双手,轻吻腕骨处的勒痕,温声询问,“疼吗。”
她缩回,避开视线,“你冒失了。”
“如果你今日出事,我会更冒失,发疯也说不定。”他直白。
“不要再这样了,这是我的工作,大大小小的意外,是我必须承受的,难道每一次都要靠你逃出困境吗,你结婚之后呢。”
车窗外一簇簇灯光映在男人面孔,他落寞,痛心。
却无可奈何。
张洋擦干净眼泪,看清了商梓满身污秽。
白色衬衣皱皱巴巴塞在腰际,西裤同样。
她关在地下室一天一夜,气味不好闻,可芝兰玉树的商大少爷,毫不避讳,毫无嫌弃之色,搂她入怀,臂肘的力道足以将她嵌入身体里。
她埋在男人肩膀,一时贪恋他的体温。
良久,两人分开。
张洋轻声劝他,“庞小姐不错,你好好待她。”
她字字扎在商梓心窝,痛得他抽搐。
“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一次也不要。”
全身血液在这瞬间凝固,商梓视线胶着在她脸上。
“张洋。”他声音哑得厉害,“只要你点头,这一身荣华,我可以卸下。”
她笑,明眸皓齿,“不用了。”
商梓眼底的光亮在无声无息消匿。
“我没有信心。”张洋望着窗外,望着高楼大厦,“我也不要你牺牲。”
夜幕笼罩,掩下这晚的荒唐。
历文成陪商梓安顿好张洋,陪他回商家。
“不用。”商梓拒绝,“小休和孩子还在家,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商太太那儿应该听到消息了。”
他扯唇角,没回复。
“庞家那儿我会帮你劝和。”
“无所谓,我当众让庞家下不来台,这桩婚事能成便成,不成,就这样吧。”
商梓道了别,上车。
历文成注视他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商家遭受过衰败,商太太不惜耗费娘家资源人脉,力挽狂澜,商氏好不容易重新在业界立足,商梓作为长子,婚事容不得一丝差池,联姻,是壮大家族势力的必经之路。
原本,历文成让商梓购入齐婧华遗嘱里那7%的股份,是想让商家放心,背靠斌成这棵大树,即便商梓不联姻,商氏虽不会一朝成为巨头,但也不会跌落。
奈何商太太执念过深。
张洋又如此毅然决然。
这其中的苦涩,商大少爷尝了个干干净净。
回程途中,阿权来电汇报,庞璐安找上门了。
历文成吩咐他好生招待。
跨过门槛,佣人来迎,“庞小姐和夫人说话呢。”
“夫人晚饭胃口好吗。”
“挺好的,剩了一盅炖鸽没怎么动。”
“让厨房煮乳酪茶。”
踏进后院,庞璐安和方休一人一把藤椅,仰望夜空。
“稀客啊。”他进里屋,蹭了蹭知知小脸蛋。
庞璐安隔着窗子,不高不低的声调,“明天,庞家去退婚。”
历文成心一咯噔。
她仰着下巴,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倔强和骄傲,“我庞璐安,在感情里有两不争。一,不争昏昏碌碌的平淡无奇,二,不争屈于真爱之下的得过且过。”
方休挑眉,“那你当日对我咄咄逼人是…”
庞璐安咯咯笑,“我以为你们两个是家族联姻,后来,我看你为了证明他清白豁出一切,他又因为你离开病倒,这样的感情,我插得进去吗。”
历文成出来,立在方休身边,摩挲她耳垂,“庞小姐若能放下,也是一种福气。”
廊下寂静,凉风习习。
有人强装释然,有人遁隐执着。
苦愁,千百种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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