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穆对娘亲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对于长相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听了几句安抚的话便也没再往深处去想。
苏容妘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等宣穆再大一大,多明白些道理,对万事都能有自己的判断,再将他身世告诉他罢,也好让他有自己的选择。
毕竟这种事从她口中说出来,也好过听旁人口中那些添油加醋的解释要好。
她没再继续提阿垣的事,只先等着裴涿邂回来再说。
只是未曾想到,她这一等便是五日。
这几日里皇后曾想宣召她入宫,但是被朝中哪位夫人劝住,说她如今还在养身子,孩子没了又伤了腿,这时叫她入宫免不得显得有些刻薄。
这些还是从叶听那听来的,她想,那位为她说话的夫人,应当是家中同裴涿邂交好,受了他的吩咐。
只是等的日子长了,苏容妘免不得有些怀疑,主动去问叶听:“你们家主别是出了什么事罢,怎得这么多日还未曾回来。”
叶听亦是摇头说不知。
这几日过去,苏容妘身子已经好了大半,虽大夫诊脉后还说小产的女子身子总有亏空,但她倒是觉得自己精神头好了许多,身上的污血也都停,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直到第六日夜里,她正安生睡着,便觉面颊痒痒的,她抬手去挠,却陡然摸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她从梦中惊醒,抬眼便见裴涿邂坐在她床边,屋中漆黑一片他也未曾点烛火,也不知这般安安静静地盯了她多久。
苏容妘心有余悸,下意识向后躲了躲:“你吓到我了!”
她抬手抚这胸口,面前的裴涿邂神色微有些变化。
他似是刚从外面回来,即便是脱了外裳,她也仍旧能闻到些凉风味。
见他那双深邃的眉眼之中似隐忍着什么,薄唇微微抿气,苏容妘心中有些不安,稍稍撑身起来:“你怎得回来的这般突然,这么晚了,来寻我有事?”
“嗯,有事。”
裴涿邂声音残留几分暗哑,迎上苏容妘不解的视线,他直接抬手扣住她的脖颈,唇亦直接贴了上去。
苏容妘眼眸倏尔睁大,这种唇齿间被侵略的感觉陌生又熟悉,她抬手去推面前人,却被他直接用力压入怀中,半点挣扎的余地没有。
他长臂将她揽入怀中,极尽疯狂地加深这个吻,似要把之前的欠账尽数讨要回来一般。
苏容妘只觉唇被吮吸到发麻,手上没有收力地捶打他,亦是寻了机会狠狠咬上他的舌尖。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来开,却又受了他些碾磨,这才被慢慢松开。
此番分离,苏容妘大口喘着气,咬牙切齿道:“你在发什么疯病!”
裴涿邂却是一言不发,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唇贴上了她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颈肩,低喘声传入耳中。
苏容妘稍稍恢复了些力气,即便是被他抱着,也要抬手去打他的后背:“放开我!”
“让我抱一会儿。”
裴涿邂声音又暗哑了几分,似梦呓低喃般,诉说他的请求。
他不顾后背的感觉,指腹轻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背,一寸寸掠过,似要将她的一切都牢牢记在心中。
苏容妘觉得他状态有些不对,脑中亦是有些乱,一时半刻想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挣扎无果竟只能被他这般抱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涿邂的情绪似是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将力气一点点压向怀中人,并不让人觉得疼,只觉得被他抱了个满怀。
“你既要离开我,连最后让我亲近一番都不肯吗?”
苏容妘不耐蹙眉:“你说话注意些分寸。”
裴涿邂轻笑了一声,一只手顺势向下,去拉她的指尖。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落在她手背上,温热的指尖点过去,让苏容妘觉得手上麻麻痒痒,让她有些别扭。
“我只是有些想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苏容妘扯了扯唇:“哪有你这么想人的,你若是想旁人,也会这样?”
“自然不是。”他直接否认。
稍顿了顿,他低声道:“我二妹妹定了亲,在月底回外嫁,你要不要晚些走,吃上一杯喜酒再离开?”
苏容妘闻言当即心头升起一股火气:“你什么意思?之前说好的是你要出尔反尔,是不是?”
她猜不透裴涿邂的意图,既觉得他不至于疯到为了留住自己,随便将妹妹许配出去,却又想他这话说的实在是没什么道理。
见裴涿邂不言语,苏容妘缓和了一些语气:“我与你二妹实在是没什么交情,甚至细细算来,还有些私仇,她要成亲,我不至于说咒她,但也确实是没什么心思去恭喜。”
顿了顿,裴涿邂这才开口:“你想好了,是真的要离开?”
苏容妘被他问的有些心烦,这还有什么可想不好的呢?
明明白白的话已经说了很多了,此刻她沉默下来,无声地肯定。
裴涿邂虽将她搂抱在怀中,分明肌肤相贴,却仍旧觉得与她遥远的很,他贴靠在她脖颈处:“我知道了。”
搂着她后背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腰身:“放心,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出尔反尔,只是我二妹成婚是件大事,亦是我心中的重要之事,我……想邀你吃一杯喜酒。”
“我说过了,我与她没什么交情。”
“我明白,只是我私心作祟罢了。”
爹娘已经过世了,长姐如今亦不在京都,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他确实是希望他的妻子能与他一起送妹妹出门子。
可是看着妘娘抗拒的模样,他确实不能强迫,最后也只能慢慢松开她。
深夜之中,分明屋中只余窗外稀薄的月色,但他却仍旧能从面前人的眼中看到防备与警惕。
这眼神刺得他,心口泛起痛麻感,似乎早就已经习惯,却仍让他觉得痛楚。
裴涿邂扯出一个笑来,也想让她开怀:“我答应了你,等我回来便送你离开,你现在可要走?”
苏容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是说此刻?”
裴涿邂点了头。
苏容妘实在有些惊讶,唇微张不知该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动作静这般迅速。
此刻她竟有些不知该不该应下,分明是盼了许久的别离,确实在真正到来的这一刻,让她有些捉摸不透的犹豫。
但她的理智让她点了点头,亦催使她的目光格外坚定:“好,那便有劳了,我这就去唤宣穆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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