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孟家的灯还亮着。
“爹,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孟盈盈来书房请她爹一起吃饭,正遇见孟县令才从外面回来。
“衙门里有些事耽搁了,你娘找我?”
今日院试结束,孟县令去审问那个下药的衙役了,问出来的东西让他左右为难。
明面上是同窗之间不愤算计,背地里,居然是郭家为难一个小小书生,次次想要之置于死地,这件事情居然还和他的女儿有关。
若是如实告诉白院长会影响她女儿的清誉,可若是不说实话,牵扯到书院的学生,白院长也不是泛泛之辈。
孟盈盈点头,“是,娘说有事情说,让女儿请你过去一趟。”
父女两人去了后院,孟夫人备了饭菜,一直等着。
“老爷您回来了,辛苦了。”孟夫人三十出头的年纪。
孟盈盈长得和她很像。
只不过孟夫人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也看起来更加精明算计。
“夫人也辛苦了,有什么事儿先说吧。”孟县令一边由丫鬟伺候着净手,一边说道。
孟夫人让丫鬟先下去,自己亲自伺候,“我听说从京城来了位贵公子在书院上学,老爷,你看咱们盈盈岁数也不小了,要不您去和白院长打听打听。”
孟盈盈一下低下了头。
当着女儿的面,按理来说不应该说这些。
可孟夫人想的不一样,女儿家多听听也能多长些见识。
孟县令打断她的话,“具体是哪家来的都不知道,京城的人家,你们就别想了。”
上回就说要见贵客,结果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况且找白院长人家也不一定说,他不过是个小小的芝麻官县令,听说白院长可是大有来头的。
“自古女儿多高嫁,怎么就不能想,万一……”
孟夫人见孟县令脸色不太好及时止住了话头。
“既然老爷觉得没戏那就算了,我看那郭重也可以,对咱们盈盈挺上心的,隔三差五就送东西。”
孟盈盈闻言一下情绪很激动,“娘!我爹好歹也是县令,我怎么能嫁到商贾之家去,那郭重长得又黑又胖,哪里能配的上女儿!”
虽说朝廷如今的政策允许商贾参加科考了,可世人对商人的偏见还没消除。
更何况那郭重,长得丑也就罢了,还玩的花。
孟夫人拉住女儿的手低声道:“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你听话,嫁过去之后只要拿捏住了郭重,郭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郭家是商贾没错,可在乌云县这块地方还是很有分量的,更何况和府城那边也能攀得上关系。
最主要是郭家就郭重一个独子,郭老爷如今不能人道了,再怎么也不可能冒出庶子来。
凭借郭重对女儿的在意,拿捏住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娘你别说了,我不嫁,死也不嫁郭重!”
孟盈盈看见郭重就觉得恶心,要嫁给那样的人,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孟县令已经坐下了,“罢了,女儿实在不愿意就再等等吧,这次院试结束若是有学问出众的,可以选选。”
“那些穷书生,嫁过去盈盈岂不是要为柴米油盐生计发愁?”孟夫人显然是不看好那些书生。
就算是考上秀才,可秀才上头还有举人,进士,要等着高中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就算是有幸做个芝麻官,等升上去又到猴年马月了。
自家老爷也就是运气好做了个县令,这乌云镇也不算太穷,所以家里还行。
多的那穷地方的县令,一年连肉都吃不起几次。
“也有家境不错的,哪可能都是穷书生,太穷的哪能读得起书。”孟县令拿起筷子就被桌子上一盘卤味吸引了。
夹起来尝了尝,立马连着吃了好几筷子。
“这卤味味道真是不错,在哪儿买的?”
孟夫人也不知道,叫来了丫鬟。
丫鬟道:“回老爷,是范姨娘添进来菜,说是老爷辛苦了,她也帮不上忙,就想让老爷吃的爽口些,能多吃些饭。”
孟县令闻言夸了范姨娘几句,快速吃过饭后就对孟夫人道:“你们吃完饭早些歇着吧,我去看看范姨娘。”
孟夫人就生了孟盈盈一个女儿,然后多年无所出,孟县令又纳了一房妾室,给他生了个儿子,如今也有十岁了。
孟夫人脸色难看至极,把丫鬟叫进来就是一顿骂,问她是不是收了范姨娘的好处。
丫鬟自然是收了范姨娘的好处,被骂了也不敢说实话,直说范姨娘求着她把这盘卤肉加上的。
孟夫人骂完以后又把人赶了出去,然后对着孟盈盈道。
“看见了没有,那姓范的虽然大字不识一个,惯会使手段争你爹的宠爱,你要是不高嫁,这个家以后哪里还有我们母女两的位置。”
“你听娘的,一定要高嫁。”
孟盈盈低着头,“娘,我知道了。”
吃过饭回到自己屋里,孟盈盈就让丫鬟小荷去打听江长天最近如何了。
小荷闻言实在没忍住,“小姐,你还没死心啊,那姓江的都成亲了,也明说了不喜欢你,你一个县令家的小姐何苦……”
小荷的话一下戳中了孟盈盈,孟盈盈瞬间沉了脸色。“闭嘴!我让你去打听你就去打听,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还有他那个乡下娘子,都给我打听清楚了!”
小荷被吓了一跳,急忙出去了。
孟盈盈看着桌子上的针线篮子咬唇。
她可以接受江长天娶了别人,但不能接受江长天说从来没喜欢过她。
……
……
“抓住她们!”
林舒云还没长到见识呢,就被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
眼看着后头又是棍棒又是绳子的,顺手抱着又香又软的女子就从春风楼三楼跳下来,撒脚丫子子狂奔。
身后一连串全是春风楼的打手!
“快,别让她们跑了!”
妈呀,惹事了,早知道她抱人家干啥,手欠的慌。
怀里的女子还指东指西,“蠢丫头,你往那边跑干啥,那边是死胡同,往这边跑啊!”
“东边啊!东边!”
“右边!右边!”
林舒云一个急刹车又换了个方向。
春风楼的打手追着两人绕了大半个县城,最后各个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林舒云看把人终于甩开了,找了个地方,把怀里的人往地上一放,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行了,小娘子你安全了,不用谢我,咱们就此别过。”
林舒云说完抬眼一看,好家伙。
刚才只顾着跑了,这不是那位口吐芬芳的秦娘子吗?
她怎么在春风楼?
林舒云突然想起了白日那轿子里露出的脚,低头一看,果然秦娘子穿着一双素白绣鞋。
秦娘子也被这一声小娘子雷的眼皮子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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