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九日为旭
板子重重打在肉身上,一下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谢景行最开始还强忍着不出声,到后来实在疼的受不了,轻微扭了一下下肢,一下子牵扯到伤处,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脑袋也有气无力的耷拉下去。
谢老夫人心疼的眼泪直掉。
行刑间隙,李公公悄然行至姜清月身边,朝她行了一礼,而后在众目睽睽下开口:“殿下近来可好?”
姜清月温和答道:“谢公公记挂,一切无恙。”
李公公点点头:“既如此,奴才也好回宫和陛下复命。”顿了顿,又说:“一别数年,陛下对公主甚是牵挂。虽陛下未曾明言,奴才却也瞧得出这几日陛下心情郁结。奴才斗胆问一句,前日殿下既已进宫,为何只拜见了娘娘,而未曾拜见陛下?”
姜清月哑然:“那天父皇不是在金銮殿殿选么,我自然不便打扰....”
李公公摇摇头:“那公主也应在宫中小住几日,待殿选结束再行拜见。”
姜清月抿了抿唇,眼中含了丝不易察觉的悲戚:“承公公美意,我记下了。”
李公公望着眼前凤仪玉立的公主,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知晓熙和公主与陛下的心结并不在此,于是也不再相劝,只是望向谢景行的目光愈发厌恶了些。
熙和公主是陛下嫡长女,陛下虽与娘娘两情不算和睦,却对这个头生的女儿爱得如珠如宝。
谁承想,这个陛下爱如珍宝的女儿,最后却违逆圣心,一意下嫁。
陛下心疼女儿,连带着对谢景行都十分不满。奈何公主执意如此,陛下也只得遂了她的心意。
此次科考,陛下亲自出题,本想看看谢家侯爷的态度,意在给他一个机会。
想到这谢家侯爷的答卷上,洋洋洒洒几千字,竟通篇都在写孝礼之道。
陛下当即大怒,言称这孝礼之道天下人皆能写,唯独他谢景行不能。
若他认为该遵循孝礼,那又将三年前熙和公主的痴心不改置于何地?将陛下一片怜女之心置于何地?
于是当即赐下圣旨,重罚曲亭侯,将他贬至长州——只是陛下到底心疼公主,于是特意点明无需家眷陪同,只谢景行一人前去即可。
“打!给我狠狠的打!”
李公公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谢侯爷冒犯天威,下手不必留情!”
————
这一顿板子,着实让谢景行消沉了好些时日。
出乎意料的,林栖若这些时日也安静的出奇,丝毫没有同外界联络的迹象。连姜清月都有些不确定,莫非此事真是自己多心了?
但她现在已经无暇细想这些,因为归宁轩那边传来消息,千宁有下落了。
“江南?”极度的震惊之下,姜清月的声音都隐隐有些发颤。
归宁轩的管事恭恭敬敬回禀:“奴才的远房侄子曾是轮渡办的打杂伙计,他曾亲眼见到侯爷在夫人生产前夕,去往轮渡办联络江南水路,似是准备运送什么人。”
姜清月仍然处在巨大的惊惧和激动当中,她终于找到了女儿的下落,可她没料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女儿竟早就被送离了京城。
她强忍着震惊,问:“后来呢?”
管事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道:“谢侯爷联络水路的时候,看到奴才的侄子在一旁忙活,当时并未说什么,可一转头就让管事的找由头开除了我侄子,想必也是担心从他这泄了密.....所以之后的一应事宜,奴才们便也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里,姜清月倒是皱了皱眉:“只是开除?”
“啊....”管事一愣,而后有些茫然的点头:“对啊,就是开除啊......我侄子不过只是听了些消息,难道谢侯爷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姜清月听到这句“杀人灭口”,忽然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谢老夫人为绝症男子诵经超度,谢景行草草将管事侄子开除了事,从这两人的做法来看,他们似乎都并非草菅人命之人。
所以她生产之事,与之相关的产婆仆妇悉数暴毙,到底是谁的手笔?
还是因为谢景行觉得就算伙计听到了什么也不打紧,比不过产婆的重要性,这才放了他一马?
她回过神来,见管事正一脸期盼的望着她。
她疲倦的挥了挥手:“和月露去铺子里取银票吧,答应的酬劳一分都不会少——只一样,此事万不可泄密。”
管事盛满褶皱的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奴才省得!奴才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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