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勿刚将心中的怒气压了压,又将自己的声音放低了:“子君省长,我们做事情不能太死板,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渐变的,而不是突变。就比如说这条河道。那汛情几十年没有,就非得今年有?这也太离谱儿了!但是经济发展时不我待,你稍一迟缓,就要落后了,落后就会挨打。因此,对待经济发展的过程中遇到的难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你说对吗!”
“岑书记,我知道您也是为了密东的发展,但是我们的发展归根结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吗?看上去好似没有问题,二十多年过去啦,也没有用到过那条河道,但是它毕竟存在安全隐患。”
“一旦出现大汛,到时候就晚了,我们绝不能为了将这个生产基地留下来,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岑勿刚看到自己难以说服王子君,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心思,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然后朝着茶室的门口走去。
王子君目送岑勿刚离开,神色间也露出了一丝阴霾!他知道自己和岑勿刚的关系,现在的紧张成分应该又加重了。可是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缓和的途径和办法。
将茶杯里的茶喝下去,依旧醇厚,但是王子君却觉得这茶喝起来有点苦。
在茶室外的服务员轻轻推门走了进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王子君的时候,带着一丝惶恐和不安。王子君本来准备离开。但是他最终还是笑着道:“帮我再沏杯茶!”
作为水利厅的一把手,程尧光要的只是老老实实的混一届,然后安安稳稳的退下去,算是在政治舞台上完美谢幕了。已经到年龄了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是这些天经历却告诉他,他想要混日子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是想要落到实处,没有领导的支持是不行的。
这几天,程尧光颇有一种水深火热的感觉。别的不说,就说他这几天来的地方就知道,不是向省委岑书记汇报工作,就是到王省长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在外人看来,能够到两个领导的办公室汇报工作,那简直就是一个美差使。但是程尧光却很清楚这之中的酸甜苦辣。两个领导不同的态度,简直快把他难受死了。
程尧光是个聪明人,因此,岑书记什么态度。他心中有底。王省长什么态度他心里也有底。唯一难做的就是他自己,在这两种态度之中,程尧光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
要说对于这种最终要得罪一方的事情。程尧光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像这种事情,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该选择一种就选择一种,世上难两全的事情多了去啦!
可是这次,程尧光是真的难选,并不是说王省长和岑书记让他难以选择。虽然王省长也有一种如日中天的气度,但是终究不如岑勿刚的威信根深蒂固啊。
可是,这件事情还牵涉到一个责任追究的问题,他程尧光如果敢不依法办事,那么王省长那边,就会推动有关部门对他进行依法处理。
程尧光工作了一辈子,可不希望自己临退休了,又为自己埋下一个祸根,到时候来个免职还好,如果按渎职罪弄进去一年半载,那可是晚节不保啊,这一点是他无法接受的。
“奶奶的,老子明天就生病!”程尧光狠狠的骂了一句,却也清楚的知道,这种想法太不现实了。两个领导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弄得剑拔弩张,自己想要置身事外,这可能吗!
“牛厅长啊牛厅长,老子可是让你坑苦了!不过,不管你如何的居心叵测,上蹿下跳,这个厅长的位置也不会让你补上!”
就在程尧光心里发狠的时候,赵晓白走进了秘书室,他朝着程尧光笑着道:“程厅长,王省长在办公室等您,您跟我来吧。”
程尧光知道赵晓白是王省长的心腹之人,因此,面对赵晓白他满脸笑容的道:“晓白老弟,省长没有别的安排吧?”
别的安排,是一种很广泛的说法。程尧光和赵晓白并不是太熟悉,因此,有些话,只能试探性的这么问。
赵晓白对与这种事情遇到的多了,他虽然和程尧光不是太亲近,却也不愿意得罪这个手掌实权的厅长,笑了笑道:“省长正在办公室看文件,心情还行。”
程尧光用手紧紧的握了握赵晓白的手掌,堆满了笑容:“老弟,感谢你支持水利厅的工作。哪天有空了,欢迎你到老兄那儿坐坐。水利厅虽然不是什么大厅,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却是其他厅拍马也赶不上的。”
赵晓白笑了笑,欣然笑纳了程厅长的邀请。
在程尧光走进王子君的办公室之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王子君的脸上,王子君正在写东西,看到程尧光走进来,就笑着道:“程厅长来了,坐吧!”
在这位比自己年轻不少的省长面前,程尧光显得非常谦逊,他知道这位年轻省长的强势,现在在整个密东,谁不知道王省长几乎要和岑书记分庭抗礼呢?
小心翼翼的在王子君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程尧光刚准备和王子君说几句场面话,就听王子君沉声的说道:“青浪河的防汛工作,一直都是水利厅在负责,现在被填平了大半的河道建设疗养别墅,你们水利厅有没有拿出来处理意见?”
王子君的单刀直入,让程尧光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这些天因为这件事,他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白了。
以往因为二十多年没有出现过什么水灾,再加上雷合俊的面子,让他不以为然的把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当时多么糊涂,简直是把自己的官帽子让雷合俊当夜壶了!
当时,如果自己能坚持原则,没有侥幸心理,这件事情早就扼杀在摇篮之中了,也不至于闹到两位领导这里,让密东的两位大佬吹胡子瞪眼睛,弄得下边人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现在好了,这事一闹,自己这边就算想缓一缓也不行啦!
心中念头乱转,但是表面上,程尧光还是老老实实的道:“王省长,对于这件事情,水利厅已经开了专题会研究讨论,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和我们督查不严密切相关。会议决定对相关责任人予以严肃处理。”
王子君不吭声,一脸笑容的看着程尧光,他倒要看看程尧光还能怎么拖。
王子君笑而不语,让程尧光束手无策。终究抗不住这种压力了,咬了咬牙,接着道:“王省长,我们决定,对这些违法建设下达拆除通知,不过在拆除的时候,需要彤录市方面的配合。”
“嗯,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尤其是关系到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更不能存有侥幸心理,疏忽大意,你们大胆的按照法定程序去做,需要支援的时候,省委省政府就是你们的后盾,不会坐视不管的。”
看着王子君的笑容,程尧光心说王省长,您只说省政府就行啦,省委那边,还轮不着您操心哪!
送走了程尧光,王子君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步,然后就打电话叫来了张齐宝道:“齐宝秘书长,你安排一下,由省水利厅牵头对青浪河的问题进行查处,其他各单位配合。”
“省长,彤录市方面……”张齐宝知道王子君决心已下,他心中虽然也觉得省长有点太过于严厉,但是作为秘书长,他要对王子君的工作予以百分之百的支持。
王子君挥了挥手道:“督促彤录市配合。”
盛世酒店的总统套房内,白桦捻正在接见密东分公司的总经理,他俯视着那位年纪和他差不多,当年在他担任某省公司总经理时候和他平级的同伴,一种爽利的感觉油然而生。
“老王,这都半年啦,工程进展怎么迟迟不动呢?我可提醒你一下,有不少人眼巴巴的等着来疗养院休养呢。我这个当老总的,不可能光甩鞭子让人干活,不让人休养吧?”
看着白桦捻严厉的目光,那被他称呼为老王的人心里虽然不悦,却也明白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他笑呵呵的道:“白总,你一心为同志们着想,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这件事情您着急,我也着急,我真是没有脸面见您哪!”
王经理的一番曲意逢迎,让白桦捻很是受用,不过他只是笑着看着王经理,等着他说下去。
王经理也是极善察言观色之辈,虽然一直没有被提上去,但这也是时也运也命也,并不是因为他能力不够。看到自己放低姿态让白总很是得意,知道挠到了他的痒痒之处,说话越发的口无遮拦了:“白总,现在省市两级都下达了停工通知,特别是省水利厅,给了一份书面通知,将于近期把咱们建设中的疗养院全部拆掉,在这种情况下……”
“怎么,你就准备不动了吗?”白桦捻刚刚还有笑容的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不是白总,我虽然一直在坚持着建设,可是……可是他们现在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盯守,已经大大的延误了工程的进度,我也是有心无力!”王经理朝着白桦捻看了一眼,苦恼不已。
白桦捻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罪于王经理,毕竟事情的症结还在王子君那里,如果不能将王子君这里搞定,这种被动局面是无法改变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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