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深沉如幕。
帝江的身影划破夜色,带着呼啸的风极速远走,那一点银光渐远,远空尖锐凌厉的杀意却越来越近。
那杀意并不狂躁张扬,而是极为阴冷的弥漫着整片空间,平静,冷漠,极度危险。
李天澜已经昏迷过去。
圣徒摸了摸他的脉搏和心跳,略微松了口气。
东岛划分出来的六号战区不大不小,但两日的时间里,圣徒却一直找不到李天澜,一部分是因为六号战区的面积,可另外一部分却因为李天澜的速度太快。
高强度的战斗从来都没有什么废话,出手,拼杀,分生死,撤退。
李天澜每一次的出手都干脆利落,圣徒往往都会慢他一步。
一开始是这样,可通过一些残留的蛛丝马迹,圣徒逐渐也能看出李天澜实力已经突破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随后他便也不着急了,一直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可他却没想到李天澜会在战斗结束的时候遇到帝江,如果在晚来一步的话,圣徒都不敢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可即便这样,他仍然让帝江带走了那把价值非凡的人皇,此时此刻,看着昏迷中的李天澜,圣徒顿时有些为难。
在空中疯狂激荡的杀意在某一刻猛地一滞。
夜空骤然变得清朗。
遍布战场的杀意在无声无息间变成了一道近乎完全透明的影子,影子在黑夜中剧烈波动,随即变成了一道黑影。
杀意已经完全消失。
黑影站立的地方一片虚无。
圣徒的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
“如何?”
赶到战场的劫嗓音嘶哑的问了一句。
他和圣徒都是一身黑衣,可气质却截然不同。
圣徒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滔滔剑气,可劫却无声无息,所过之处除了诡秘,就只剩下无穷的阴暗。
“重伤,太累。”
圣徒将李天澜抱起来,将他交给劫,沉默了下,继续道:“人皇丢了。”
“嗯?”
劫简单的发了个音节。
“是姜宏巍。你来晚了一步,不然也许就可以将他留下了。”
圣徒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眼神中却有莫名的光彩闪烁,回忆着那一瞬间的交手,通天彻地的雷光,他有些自嘲,心想那确实是个可怕的后辈。
“北海王氏的双雷脉?”
劫的语气宁静,北海行省的姜家本就是受人瞩目的豪门,姜家的继承人,王天纵的亲传弟子,这样的身份不可能完全是秘密,尽管姜宏巍这位双雷脉始终不曾出手,可对于他的实力,中洲的一些大人物基本也都会有个大致的判断。
他如果可以正常成长起来,现如今就算不入无敌境,基本也有无敌境的战力了,在北海王氏,这是名副其实的第二高手。
“你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劫说道,语气清晰直白。
“圣徒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我又不止是圣徒。”
圣徒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复杂。
“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劫语气淡漠,可这一句话中蕴含的麻烦两人却都极为清楚。
轮回宫和叹息城的关系,自圣徒第一次登上太白山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如果姜宏巍将圣徒真正的身份曝光出来的话,那顺势而起的轩然大波足以让北海王氏和昆仑城彻底警惕起来。
圣徒深呼吸一口,淡淡道:“没有办法,今晚若不真正拔剑的话,我挡不住他,到时候天澜危矣。”
他是轮回的第一天王,但圣徒这个身份能表现出来的实力着实一般,大致在普通的半步无敌和顶峰半步无敌之间,只有剑气而不露剑意,此剑便等于是没有灵魂,可剑意一旦出现,却全都是麻烦。
劫将李天澜抱在怀里,摸出一瓶湛蓝色的药物给他服下,一时间沉默不语。
“嗖!”
黑暗中的银芒瞬息间划破夜空。
银芒如同流星,带着骇人的声势,却不见杀意,凌厉的锋芒坠落在劫的脚边。
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另一侧走出来,声音温和道:“没事了。”
被帝江带走的人皇依然是方天画戟的形状,此时插在劫面前的地面上,微微颤抖着。
“军师?”
劫的整个面目隐藏在面具下面,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幸会。”
军师的声音带着笑意,拱了拱手,他没说什么初次见面的话,几日之前那次会议上,两人就已经见过,虽然没有过交流。
劫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人皇,眯起眼睛,有些疑惑道:“这是...”
“我跟那个叫帝江的小家伙讲了讲道理,可能是觉得理亏吧。那家伙留下武器自己走了。”
军师轻声笑道,温文尔雅,柔和的不带半点锋芒。
“你?”
劫反问。
“我自己是不行啊,但不是还有你们?反正距离不远,我讲道理讲不过他,咱们三个一起还讲不过他吗?那小家伙是个聪明人,明事理啊。”
军师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圣徒,继续道:“你的身份,也不用担心。”
圣徒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皱了皱眉,眼神一变,朝着军师使了个眼色。
军师会意的点点头,转身便走。
“圣徒的身份我知道。你呢?你到底是谁?”
感受着李天澜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劫看着军师的背影,突然问了一句。
军师身影一顿,随即再一次急匆匆的走入黑暗,似乎很赶时间。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飘飘荡荡的传过来,清晰入耳。
“我就是军师。也是轮回持刀的手。”
他的身影至此消失,似乎已经全力赶路。
劫的瞳孔却瞬间凝聚起来,他默默的看着军师离开的方向,良久,才转头看着军师,沉声道:“刀,真的存在?”
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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