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玲细心、耐心,情绪稳定。
从加入科研组的下半年开始,实验室里的手术基本都由她操刀,从没失败过。
可能放别人身上半年时间不算什么,但以她的资质,半年已经能说是经验相当丰富。
给小白蛇注入适量麻醉剂,等药效发挥,她便捏起手术刀。
天逐渐明亮。
清晨的空气很好。
实验室走廊外,乔盈左手拿包,右手拿手机打字,嘴里咬着豆沙包子。
旁边陆云丽跟她讲话,她含糊不清的嗯嗯点头应。
两人走到实验室前,陆云丽刚要掏钥匙,就看到看到实验室的门虚掩着。
陆云丽意外,收起钥匙推门进去说:“谁这么早啊?”
以前还能猜是小师妹,但她刚去学台野外实习,起码要五天才能回。
两人进到实验室里间,就看到了手术台前正认真给蛇做缝合伤口的宋可玲。
面面相觑片刻,悄声对口型——咋回来了?
两人谁也没出声打扰,默契地都悄悄退到外间去了。
宋可玲收完尾,用食指尖轻轻抬了抬小蛇的头。
因为麻醉的效果,小蛇的信子无法控制,细黑一小条落出外面,脊棱角鳞都变得不明显,那双本来流光溢彩的赤红色竖瞳也显得呆呆的。
药效要好几个小时才会褪。
宋可玲摘下手套,抻了下腰,转动着自己略僵硬的脖子,去洗手。
这条幼蛇的伤势太重了,而且中途还耽误了很多时间。
现在尽完人事,就听天命了。
宋可玲洗完手,在实验室里找出个新的人渣盒,拿报纸当垫材,又翻出来一个智能温湿度计。
她把小白蛇小心地拿起放进盒子里,然后关灯走出手术室。
一出去宋可玲就看到外面两位师姐,她愣了下,然后看向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这场手术竟然做了两个多小时。
乔盈也很不意外,说:“快过来吃早饭。”
这是乔盈看见宋可玲在,特意回食堂一趟买的。
宋可玲肚子空空,见早餐样数多,也没客气,走过去放下盒子,拿起包子和豆浆说:“谢谢乔师姐。”
陆云丽问:“小师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去野外实习了吗?”
宋可玲边吃边回答:“遇到点意外就提前回来了。”
乔盈也还在吃早餐,下巴微微一抬示意向桌上的人渣盒,“就这条小蛇苗啊?”
宋可玲:“嗯。”
陆云丽拿过盒子,打开看到一条一动不动的小白蛇,不确定:“是雪盲吗?”
乔盈说我看看,凑过来看了眼,是条颜值很不错的白色宠物蛇,她没细看,就说:“白化王蛇暴风雪吧,不是玉米蛇。”
“哦对是王蛇,小家伙还挺可爱的。”陆云丽把盖子盖回去,看向宋可玲,“谁的蛇啊,怎么还托你带回来做手术?”
宋可玲说:“山上捡的。”
“捡的?”陆云丽很震惊,“哪个人这么缺德,买来放生?”
乔盈打断话茬:“诶,这蛇要好几千呢,卖相还这么好,肯定不是放生的,是偷跑出来的。”
宋可玲对国外宠物蛇了解不多,默默记下她们聊的两种,然后解释:“当时快到山顶了,看见它的尾部被石块砸伤,压住动不了。”
乔盈说:“然后你为了救它,就放弃野外实习,连夜赶回来做手术了?”
宋可玲应:“嗯。反正学分也修满了。”
“缺心眼,这是学分的事?野外实习机会很难得的!”
“就是。”陆云丽附和,“你实在要救,学台当地肯定有宠物医院,你送医院不就好了。”
宋可玲想过这一层。
但小蛇来路不明,特别是种类、构造、毒性不明,送宠物医院,兽医十有八九会因为风险原因拒绝医治。
宋可玲看向人渣盒里术后安静瘫着的小白蛇,心里不是滋味,轻轻叹:“伤得比较重,自己动手能放心一点。”
至于能不能救活……
乔盈见她情绪受影响,有些纳罕,但借丢早餐袋的机会,故意打趣道:“是了是了,我们小师妹技艺高超,仁心仁术,是当代活许仙。那你小心这条小蛇以后修炼成人了,来找你报恩。”
陆云丽也配合低头凑在盒子边观察,笑说:“哎哟是条小母蛇呢,以后变成漂亮妹妹,刚好配我们可玲。”
宋可玲知道学姐们在揶揄自己,沉重的心情稍霁,咬一口包子,也笑起来说:“尽管来,反正我肯定不会被吓晕。”
吃完早饭,学姐们立刻把宋可玲打发走了。
从那蹭得有些蓬乱的马尾辫和皱巴巴的运动服来看,一看就是熬了个通宵,赶紧回宿舍补觉去。
宋可玲回到宿舍。
她住的是新大前几年盖好的新宿舍楼,豪华双人寝。
室友在学台实习没回来。
宋可玲把装着小白蛇的人渣盒放到自己书桌上。
麻醉药效还没过,小蛇恹恹的、毫无姿势的瘫在报纸上,一动不动。
宋可玲见状想起什么,开了一瓶矿泉水,倒一部分水在瓶盖里,然后放进人渣盒的角落边,让小蛇麻醉结束可以喝。
扭着脖子又做了几次扩胸和舒展运动,宋可玲拿上手机进盥洗室洗漱。
边刷牙边查,跟学姐们说的白化玉米蛇和王蛇都不像。
宋可玲记得很清楚,发现这条小蛇的时候,它有角鳞,脊棱凸起,甚至会扁脖子,尾巴当时被落石压伤了看不出,但做手术时看见了是骤然变细的。
如果不是某种擅长伪装毒蛇的无毒蛇,那种种特征下,它就是百分之百的剧毒毒蛇。
虽然说要好好睡觉休息,但宋可玲只睡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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